后退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如果崔英后续把这块控住,你就麻烦了。】
俞亮手抵着下巴沉思了会儿,从全局上看往后退确实算不得好手,在对局中就感觉到了隐隐的牵制,不过他当时想的也是保住这一块棋型。
突然,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过,他就像突然被点醒一般,推翻了之前的所有假设。
【下在这,从右上角打入,撕开白棋防御,制造断点,诱敌深入。】
崔英顿悟,双手合在胸前用力一拍,激动得差点打翻棋盘。
【好手!】
金镇淡笑。能这么快看出这一步,他识人的眼光果真不错。虽说刚升至七段,但他也知道自己很难再有突破了,一心扎在了培养围棋后备力量的事业上。只可惜,一直看好的洪秀英已经拜在国手门下,他也没那个能耐跟世界冠军抢弟子。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非常具有标志性的嗓门硬生生地闯了进来:【亮啊!你这边好了没有?下一局是我俩下!】
俞亮冲他点点头:【你稍等一会,我马上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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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踢到了铁板,洪秀英烦躁地抓了抓头顶的毛,【怎么回事......一定不是我退步了,你小子,下得很大胆啊。】
俞亮不语,从容落下一子。
【莫?还有后手?看我侵消!】
他这手可不简单。洪秀英有些得意的看向自己的对手,却见对方没有露出任何异色,似乎还笑了笑,但下一秒又恢复了平静。洪秀英搓搓眼睛,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看到骤然反转的局面,洪秀英瞪大了眼。哪里是什么幻觉,刚刚那一下分明就是对他无情的嘲笑。
阿一西!又犯蠢了!他怎么能忘记坐在对面的人是俞亮呢?那可是俞亮啊!洪秀英跟霜打的柿子一样,面如死灰。
【你这家伙,变化够大的,进步神速啊。你偷偷告诉我,是不是在外面开小灶了?哪位高人啊?】
俞亮下棋的时候很少说话,本来就不指望他会回答,一般都是洪秀英自言自语,偶尔调节调节气氛。
可破天荒的,这位没有感情的下棋机器听到这句话后,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十二之十三,破。
【是有高人。】
是她告诉他,无论棋技水平,对手就只是对手,无需畏惧,但求突破。赢了,便不骄不躁,乘风直上;输了,也输得坦然,只管想办法再赢回来。如此自尊其心,便是对一盘棋最大的尊重,也是围棋之真意哲学。
洪秀英嗅到了一丝不平常的气息,眯着眼道:【什么高人这么神?什么时候能不能带我见见?我最近是怎么下也下不顺,正好也给我提点提点。】
十一之七,叫吃。
是很神。
神到一切犹疑与彷徨在她眼里都无处遁形,所有沉浮与得失也左不过过眼云烟。
有时候他真的会以为,她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理解他,接纳他,成为他黑白世界里高高悬挂的启明星,在他于泥潭中摸索的时候,打碎那片虚空的黑,洒下点点星光。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洪秀英撇撇嘴,不爽道:【小气,谁还没有个老师了。对了,裴星妹妹最近在干什么?怎么没见她来道场玩啊?】
四之十二,跳。
【你找她有事?】
【喔,没什么,就是还想跟她再下盘棋呢,跟她下棋可过瘾了。】
十七之八,长。
俞亮眼帘微垂,还是告诉他:【她说她不下了。】
洪秀英只惊讶了那么一瞬,语气并无遗憾:【哦......果然啊。】
俞亮落子的动作犹豫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她是富二代啊,家里这么有钱,当棋手又苦又累的,肯定会选更容易的路吧。】
啪——一枚白棋气势汹汹地被摁在棋盘上,直接斩杀了对方大片棋子。
黑棋气死,再无回天之力。
【对于有追求的棋手来说,围棋不仅仅是一种职业,更不止的谋生的手段。如果以受苦受累的心态在这里练棋,就算定上了段,有再好的老师,也永远无法触碰到神乎其技的境界。】
少年的神色认真到执拗。
【而且,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她自己的事。任何人都没有立场妄议揣测。】
在洪秀英震惊的目光下,俞亮起身,鞠躬。
【你输了。承让。】
*
睡前有喝牛奶习惯的裴星在餐桌上磨磨蹭蹭冲着牛奶时,正好碰上背着书包进门的俞亮。
裴星吹了声口哨:“哟,小俞老师输棋了啊。”脸这么臭。
这声口哨可把俞亮雷的不轻。她这又是整哪一出?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
“没。赢了。”
过了一秒,他又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