阋墙(2 / 4)

。有钱的人凭什么收穷苦人那么高的租子,凭什么霸占公田的收入,凭什么一张嘴说些这是他的祖产,就要是世世代代的享用不尽,完全不提这祖产怎么来的……有人得利便要有人受苦呀。”

她站起来,在狭小的客房里踱着步,一边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我学俄语原本是因为苏联对政府有援助,以为可以借机会冒头。可这援助给大官儿拿了,没有多少落在实业上。苏联是霸道,可对外的霸道不代表对内,起码这种思潮没有错,如果它错了,全天下的穷人就都错了,我得有些希望才觉得活得痛快。”

卫嬿婉觉得心里积攒的郁闷松动,微微弯下腰对进忠说道:

“如果李川和殷未白不是为了帮助人,怎么会开办工人夜校呢?我喜欢和他们相处,更喜欢这些文字。现在议会里这股力量是成气候的,一点点改变是有希望的。”

进忠又感觉到昨晚那种迫人的诱惑力,像是小时候听说书人讲大闹天宫时的欢欣,但他说出的话殊不动听。

“你是指望一个吞了外国援助的蒋总司令,眼睁睁看着议会大权旁落。”进忠看着卫嬿婉脸色变灰,那股争辩交锋的意气一下子消散,换了温和的语气说道:

“卫姑娘,我这几个月突然过上了好日子,全凭着你的馈赠和夜校的学问。”

他本想再本能地装乖扮可怜,说几句真心劝告,若她生气了,自己在上海滩少有的朋友也走远了云云。可是莫名地进忠不想掩饰,直截了当地说明道:

“李老师说在安源曾经有数万劳工被组织起来。卫姑娘,国民革命军组建的时候,为避免兵役逃了多少人。出现一呼百应,一呼万应的组织,换哪一个司令,哪一国总统能放心?”

“从前革命的理念不被百姓支持,是从前工作做的不好。现在国共合作了,有人把这些道理讲给百姓听。李川他们是支持政府的,这点孙先生再清楚不过的。”

“孙先生清楚但孙先生过世了,只有百姓会感谢青天大老爷,清官多了让得利的人怎么活?”

进忠说的很清醒,自己的表情并不得意,反而像是落败的公鸡,垂下了头颅。他把心里的恐惧与难过都说完了,愈发后悔今天来找卫嬿婉。

卫嬿婉心中千头万绪反复思量,眼泪被逼的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一路上凭着不服输,和青帮混混周旋,和外国人谈生意。这些事情上她得了不少的钱,也被欺负过多少回。她走的不容易,没有美色便走不通路,有美色却就像块香肉,谁来谈生意都得先嗅两下。

如果不是国共合作,她不会结识药堂掌柜的,不会认识这些朋友。那么她早就和那些无依无靠的姐妹一样,过上出卖身体的日子。她换下好看的衣服,吃的也简朴,把自己的着装同言行往向往的人那边靠。

日子看起来一天天好了,卫嬿婉不敢接受进忠直白的话。她抱着手臂,牙关发冷,冷静了许久才喑哑着嗓子说道:

“你还想说什么。”

进忠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嗫嚅着到底没把话说出口。他很少见到好心肠的人,因为世道把人的心肠冻硬了,人人麻木着、沉默着、茫然着。

卫嬿婉看了看他,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忽而桀然一笑,向他伸出一只手。

“我知道你的心是好的,无论如何,我卫嬿婉今天多了一个朋友。”

她嘴唇还没恢复血色,眸子也没褪下泪意,半旧的棉袄不合身,一小截手腕悬在空气中。旧而狭窄的客房随着她这一句话,变得广大光亮起来。

进忠完全没料到她有这样的反应,或许应该称作气概。他没见过这样的女人,不,就像卫嬿婉说的,女人为什么非得受男人的同情呢?男人堆里也没几个她这样的人。

“那我可太荣幸了。”

他毫不犹豫地握住这只手,心跳清楚的像是窗外不时响起来的鞭炮声。凌烈的风可以刮走人的胆气,也可以使人清醒。进忠脑海里闪过许多猜测,但不愿意多说什么去踩灭卫嬿婉心里的火。

他喜欢她,这点毋庸置疑。可生活教会自己的尽是趋利避害,这种习惯催促着进忠去寻求卫嬿婉的认可,认可不要置身危险之中,不要去做出头的鸟儿。

在这个握手面前,进忠忽然理清楚一切。他心里亦有一团火,否则现在更应该去找总编,去找下一份工作,去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上找一个安乐窝。

这不现实,也不是进忠心里的渴望。他把另一只手加上去,极郑重地加重这次握手,然后拿起自己的学习笔记,把刚刚那些争议搁置起来。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卫姑娘当我的老师?”进忠神色诚恳,思量着说道:

“国民革命成功在望,这么大的新闻报社肯定是要报道的。如果能及时更新一些国外的报道翻译,我的临时编辑大概就可以转正了。而且苏联的文章很有见地,许多是对革命有益的。”

卫嬿婉没反应过来。她内心震荡之下,完全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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