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丛一看就是南方运来的绿植。
周挽之目不暇接,穿过层层庭院,越往里越金碧辉煌,她总算知道了古代人的“富得流油”是什么概念。
终于到了应老太太的住处,周挽之已经在雪天里走出来了一身的汗。但是再看她身旁的翠雪,似乎这点路程还不够她塞牙缝,应当是经常在府中这般行走。
应老太太的住处名为疏梅苑,门上是紫檀木的牌匾,内里印着金漆,上书“梅影竹疏”。
见周挽之看着这字,翠雪解释道:“这是应老太太自己写的。”
周挽之看着那遒劲有力,笔露锋芒的字迹,道:“难怪应老太太当年能在男人把控的齐北商会里杀出一条自己的道路。”
翠雪作为应老太太的大丫鬟,听着周挽之这样的夸赞也颇为与有荣焉。
此时说话的态度也好了不少,眼中不□□露出孺慕之情:“是啊,可惜我生得晚了一些,得见应老太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是我的母亲,母亲走了,陪在应老太太的身边的就是我了。”
周挽之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应老太太一定很倚重你母亲,也很怀念你母亲。”
翠雪点点头:“好了,不要叙旧了,周掌柜容我进去通传,先在疏梅苑前厅坐会等消息吧。”
周挽之坐下,桌上的茶水还算温热,她自己倒了杯饮下,茶中有梅花的清香,应当是疏梅苑的特色。
就这样坐了有一刻钟,翠雪便出现了,“应老太太让我请周掌柜上楼。”
二楼正厅宽敞明亮,应老太太白发一丝不苟地梳成发髻,身上穿着织金的马面裙,正端坐于太师椅上,手中仍然在翻看着账簿,见周挽之来了便笑着说道:“周掌柜。”
周挽之行礼:“见过应老太太。”
她将自己做好的手炉套子和腰封拿出来,应老太太只是扫了一眼,便直接开口问道:“你是最近遇到什么难处了么?”
周挽之眼中流露出一瞬间的惊讶,随即也不再隐瞒,诚实开口:“是,我最近有一件事要办,但是门路被人断了。”
这指的正是尹川城所有杂耍班子被赶走的事,她如今要做吊威亚,只能指望应家。
应老太太点头,脸上高深莫测,没有怒意,也没有笑意:“我听闻,德记布庄的刘庄主,前些日子试一个叫什么吊威亚的东西摔断了腰骨。”
“这其中可有你的手笔?”
周挽之笑了笑:“这回事我完全不知……”
应老太直接打断道:“不信任应家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周挽之被她一诈,连忙改口:“是我做的,全程都是我一手安排,他们让全城没了杂耍班子接我的的活,还要抢我的吊威亚,我当然得这么做。”
听完周挽之这一番话,应老太这才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无毒不丈夫,心善就是商场上的大忌,这一点你做得很好。”
“所以我猜猜,”应老太抚了抚周挽之放下的绣品,“你是为了做吊威亚来的?可是据我所知 ,这东西能只将人吊到天上,你一个开绣坊的,做这个东西干什么?”
周挽之既然决定和盘托出,也不再藏私了:“不瞒应老太太,我已经报名了华裳大比,吊威亚便是我展示华裳的手段之一,我要用吊威亚吊起模特模拟飞天,这样才能更衬衣裳华丽,飘然若仙,华服通常过分笨重,但是若以飞天展示,则完全消除了这个顾虑,说不定能拿更高的分数。”
应老太点点头:“想法很不错,不过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呢。”
周挽之不卑不亢,她想过了,只要见到应老太,这件事如果由她亲自劝说,事成概率十之八九。
“应老夫人且听我说,”她从袖中拿出一份协议:“吊威亚此物若是真的在华裳大比上拿出去,不说新鲜,惊艳四座是绝对办得到的,若应家能够赞助桂瑶绣坊,我们愿意在吊威亚间隙,给您打广告。”
“广告”这个词语,应老太太倒是第一次听说:“何为‘广告’?”
周挽之耐心解答道:“‘广告’取广而告之之意,意思就是若是应家助我吊威亚燃眉之急,我能在华裳大比时将应家的横幅挂在华裳展示人的手中,叫大家都看看应家产业是多么雄厚。”
应老太可不是翠雪,她轻而易举地闻到了这所谓的“广告”之下有怎样的黑洞。
“你们若是广告不成功,根本无人问津应氏产业,那又如何?”
周挽之也笑,她将手中的协议尽数自桌子一端推到另一端:“这不就是要请应老太太过目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