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面前就抬起眼,露出一个笑容:“劳瑞恩你真是体恤关心我,来得好快,还好我传出的消息早,不然就对不上了。”
“什么……?”秦月琅隐有不好的预感。
歌兰默瑞尔却又看了一眼埃尔隆德,问:“你已经为我们拿到了和林顿的盟约?”
无疑,这是个反讽。
歌兰默瑞尔抢了努门诺尔人的财,又叛离了新港,而林顿是的新港的权利方,严格来说,歌兰默瑞尔和部落人类代表的森林势力和林顿是对立关系。
而她把林顿的执政官带进了森林。
“一条巴兰都因河本就挡不住来自林顿的视线,你不用顾及埃尔隆德大人。”秦月琅摇头,直接问,“你传出了什么消息?”
歌兰默瑞尔也就作罢,只是轻轻将秦月琅拉离了埃尔隆德几步,又挂上笑,此时她的笑容却饱含城府:“神迹、训示之类的,总之你得赐下什么东西。生命在最痛苦时,总是容易被希望引导的。”
一时间,秦月琅分不清自己是在明希瑞亚斯的森林,还是在故土的全球直播室,不知道自己是在面对一群生存堪忧的部族人类,还是面对她饱经战争折磨的亿万同胞。
但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希望。
那天,她披上歌兰默瑞尔为她准备好的翼纹红袍,策马踏过一片虫蛇孳生的泥泞,马过无痕,群鸟齐鸣。
没有什么神迹。
但人们走出树枝下的临时庇护所,他们仰望着她金色的眼睛,惊呼:“……主!守护我们的羽翼者……在预示中……来救我们的主!”
如果歌兰默瑞尔不曾受命帮助、保护他们,他们也会从同辈或长辈那里听说过“守护者”的传说,听说过那对鹰一样的金色眼睛,听说过她的救助和教导。
而歌兰默瑞尔已和他们有了交流。她向他们展示自己佩的羽章,也用他们的语言,将这“守护者”改称为“主宰者”,告诉他们这个“主宰者”会是他们的拯救者。
秦月琅静静地看着他们,时间对他们无比残忍,她已不能认出二十年前的那些面孔,但在几双衰老而熟悉的眼睛里,她看到了热忱。
“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苦难,我本该无私,如我二十年前一样,继续救助你们,但我知道,与我同路的生命,从不是走向光明。”
她用的是二十年前阿塔部的语言,阿塔部最亲近她和歌兰默瑞尔,乐于接受来自他们的知识,在众部中的实力也增长得最快,临近的万雅部语言逐渐与之融合。
歌兰默瑞尔带着同族站在外围,她轻轻“啧”了一声。
混在黑暗精灵中的埃尔隆德知道,这一定不是她们说好的台词。
“他们走得越久,面对的困难也就越大,他们要用一生的时间,为生命本身而战斗。”
“如果你们不愿这样战斗,请你们忘记我。我依旧会帮助你们,但不会在你们眼前现身。”
但是,这几句话过于抽象,部族人类不能理解她话语中的意思,他们相互嘀咕着,却不敢向马上的秦月琅发问,渐渐地,他们安静下来,神态惶恐,目光迷茫。
未得答案,秦月琅已经收紧驭绳,打算离开,她遥遥看了一眼歌兰默瑞尔,轻轻摇头,以示不愿被当作主宰者。
但一道哭声打破了安静。
“不!”
“不要离开——救救她!像救我一样救救她!”
一个中年女子抱着个十几岁的女孩挤出人群,跪伏在马前,她仰起一张涕泪横流的脸,这张满是细纹的脸,还留存着她年轻时的轮廓,于是秦月琅想起来了,这是一个被她从狼袭中救下的孩子。
现在,二十多年过去,她抱着一个昏迷的瘦弱少女来到秦月琅面前。少女面无血色,干唇发青,露着半个胳膊,上臂被麻布缠着,却湿淋淋地淌着黑血。
歌兰默瑞尔蹙眉低喃:“那孩子体质弱,但已经给了最好的药了……竟然熬不过去吗?”
埃尔隆德问:“蛇毒?”
“听说大人您血脉非凡,您难道会治愈术?”歌兰默瑞尔问着,不抱什么希望,在她印象中诺多男精灵不擅长治疗,不过,她显然需要重视一下这位半精灵的血脉传承,好好做些研究。
埃尔隆德没有回答,但已解开遮住面容的斗篷,向秦月琅的方向跑去。
几乎就是下一秒,他出现在众人眼前,秦月琅同时翻身下马,屈膝探向那少女的伤口。只一眼,她就知道这是可解的毒,只怕孩子先天有缺、脏器衰竭。
“……主!”中年女子哭着将自己的孩子捧向她,“她会是你的战士!在光明,还是在黑暗,她都是你的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