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蚀的死亡在幽灵意料之外,或许出于过去的同僚之谊,路西法向祂解释了一下,天蚀被那个外来毁灭杀死了。
闻此,幽灵没有停留,就这么在裂隙中消失。
路西法很清楚,幽灵赶去了天堂。
祂或许不知道,天堂之主,他们的父,可能没有舍身抵抗的打算。
而秦月琅这边,无由来的疼痛仍在持续。她看着宝石的尘埃,发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恍惚,对身体的掌控也逐渐散开。
在神球裂隙中,这意味着威胁生命的危险。
——她必须有意取用神王之力,才能保护自己的肉体凡胎免受无序空间的撕扯。
或许自己真的弱如蝼蚁吧……
在失去意识前,秦月琅用尽最后的清醒,抓住了路西法的羽翼。
长羽坚硬锋利,硌得手疼,一点也不像看上去那样柔软。
群魔宫中心的撒旦殿内,玛兹肯捧着一个敞口的容器,里面是冒泡的暗红岩浆,地狱堕天使一般用岩浆来护养羽翼。
她默然地注视着地狱之主撇下一边的翼,重复翻动自己的羽尖,像要从洁白中找出一点瑕疵来。
她又看了眼一旁躺着的女子,这个人类被随意丢到地上,乌发散乱,锁链缠绕在凌乱的衣衫上,再加上她苍白的脸色、孱弱的呼吸、手上隐约可见的血色,倒显得她像在恶魔之地遭遇了什么……不公。
她对路西法说:“确经,实已了有吾血主没迹。”
——吾主,确实已经没有血迹了。
路西法面色沉沉地放下手,双翼一振,直接收了起来。
在玛兹肯想要询问该怎么处置这个人类时,路西法走到昏迷的秦月琅身旁,蹲了下来,然后伸手掐住她的脸。
虽然看上去嫌恶,路西法其实对这个人类格外亲近啊。
女恶魔眸中微暗,脸上露出一丝纠结,她悄然移到他们身后,近距离观察这个人类女性。
尽管闭着眼,但还能看出她有一张美丽的脸。
嗯……?
玛兹肯突然留意到一个细节,心中一颤。
她眼角凝出的水……是眼泪吗?
路西法掐着秦月琅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知想了什么,一手按向她划痕斑驳的额头。
一幕幻境从似水的灵魂波纹中破开,竟就此降临撒旦殿。
明月高悬,群山嵯峨,风林簌簌,幽深寂静。
玛兹肯怔然地睁大眼睛,她感到自己被月光包裹,仔细感受,原来是丝缕如雾的灵魂之力。
忽而,月碎山移,露出一座山中圣府。
一个稚容女孩站在圣府恢弘肃穆的飞檐下。她玉冠束发,身着交领青袍,腰间坠着一枚木印,年纪虽然很小,但已一派仙风道骨。
她眉目清清,笑容恬静,依稀能够辨认出成人后的清朗样貌。
似乎有一阵风过,风铎发出碎玉之声……
伏羲族人尚青色,道袍礼袍、戎装便装,要么以青为主色,要么饰以青纹。
至于承袭自远古的蛇形图腾,随着时移世易,倒衍化出很多类样式,不同样式还能区别不同的职位,当然,因为变化太多,偶尔还会与女娲族人的撞到一起去,这种时候,要区分谁是羲皇之后,谁是娲皇之后,就只能看颜色大概猜猜了。
秦月琅记得很小的时候,她喜欢研究母亲身上时常变化的蛇形纹。
她会把手按母亲抚琴时摆下的衣袖上,不顾母亲拨弦的动作,执拗地勾着指尖,沿着蛇纹边缘,在又凉又滑的道袍上,描绘图案。
后来有一次,她看到母亲的袍角的纹样又变了,蛇腹下多了五只爪子。
“咦?蛇有脚吗?”她惊奇地扑向母亲,“哪里有长脚的蛇?妈妈,带我去看!”
“小月亮想看有脚的蛇呀?”父亲把她从母亲的腿边抱了起来,“现在还不行,你好好学习,等你大一点,学得多了,上到昆仑山,那里有很多厉害的大妖,你把他们一个个打成原形——就能……”
母亲打断道:“别教坏孩子!”
她在父亲的怀里笑起来,说:“还是爸爸好,老师总说‘你们是伏羲的孩子,必须好好学习’……听得真讨厌!妈妈,你说,我是伏羲的孩子,还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母亲微微一笑,温柔地回答:“小月亮永远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永远,永远是多久呢?
在大战波及全球之前,魔法界、玄灵界已经爆发过很多次战争,从第一次保卫战开始计算,战争已持续百年之久了。相较于西方,东方玄灵界发展繁盛、体系严密,以天师府为核心的组织体系,将上下的力量聚集在一起,以应对越发严峻的战争形势。
那年,是华胥化身在上一次区域战争——“鹿台战争”中殒命的第三十七年,“桃花林战争”爆发。
天师府统领九州、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