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箐坐在乾和里,乾和飘着温和的药味,小潘服了一剂药,睡了,哪怕睡着,他手里还是抓着脏兮兮的行囊。
而夏南箐的手背被摩擦了出了斑斑血迹,药童给她洗掉伤口上的砂石,缠上布条。
胖哥感叹:“我和你哥去了打了一架都没事,怎么反倒你受了伤。”
夏南箐神情蔫蔫的,没有回答。
胖哥“啧”一声,跟柳嘉祯道:“你瞧,看出端倪没?我一早就觉得你妹妹在人群中相中了小潘,你看我干什么,不信?你等着,小潘现在睡着了,我把他脸擦干净,相当好看。”
说着往内间走。
夏南箐叫住胖哥:“不要去吵他。”
胖哥就差哈哈大笑了,要是笑出来可能会被锤:“放心,哥不吵他,哥看看那小子。”看看他面相,好家伙,命中桃花开得太好了,知道小娘子是家主是一回事,亲眼看着老朱主对她恭敬是另外一回事。家主啊,吾辈楷模夏泽恒的嫡孙女啊,天上砸下大馅饼,这小子好运得不行!他都羡慕了。
小潘入赘刚好了,司马府?呵,司马言哪有小潘好看,他看司马那面相,烂桃花太多,和小家主成不了。
夏南箐看着胖哥晃进内间,想着这段时间多亏开朗的胖哥,小潘才没有在河里被淹死,老朱主把脉的时候告诉她,小潘的身体太弱了,要调理很长时间。
他吃了很多苦。
前世她不在真州,没人发现,可能就这么默默死掉了,他抓得死死的行囊,化成了泥土,还有他的秘密。
药童给夏南箐的手包扎换好了药,这下她左右手都带伤,昨天的左手还没好呢,今天右手包上了。
并且,昨天柳嘉祯给正好的骨,白天歇了一天好了大半的脚,又肿了。
要搓油,本来叫了粗使婆子,劲大一点,柳嘉祯挥手让她先下去,他坐了下来。
夏南箐看到他,昨晚的记忆卷土重来,她整个人一激灵,又往后躲,果然,柳嘉祯把她拖回来了。
“我说过的,记不住,那就再痛一点。”柳嘉祯凉凉的声音没有半点开玩笑。
*
柳嘉祯手心捂热药油,再摁在夏南箐脚踝上。
夏南箐在他手里像可怜兮兮的小动物,到处扒拉能抓的东西,扒拉了个空,去揪柳嘉祯的袖子,柳嘉祯抽了回来。
“呜呜。”夏南箐歪倒在塌上做好哭的准备。
柳嘉祯手下用力,痛是痛,但好像又没有那么痛,柳嘉祯用内力推开夏南箐脚腕的淤血,每一次,都是顺着经络,非常熟练。
夏南箐不敢置信,将信将疑睁开一只眼睛,从指缝里看他。
疑?
灯下柳嘉祯的侧脸像刀削一样,严肃得让人不敢接近,垂下的眼睑和眼尾的小黑痣,都没有带来多少柔情,但他很专注,看到她偷瞄,难得没有不耐烦,收回视线继续揉搓她的脚。
冷面下的温柔真是能使人溺毙。
原来他吓唬她呢!
仿佛又窥探到前世血染下的司马府的柳嘉祯藏在心里深处的感情。
“哥哥,我错了,本来是买壶酒就走,后来还是没忍住坐在楼里听曲了。”夏南箐道。
柳嘉祯抬眸看了夏南箐一眼,道:“我也有错,知道其实哪怕你爹在闹,你也还会为我摆宴,我没有留下一句解释就走。”
原来他不是反感自己的做法,夏南箐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哥哥,你一定有事才不得已的。”
柳嘉祯又倒了点药油,继续揉搓,夏南箐的脚被他搓得热热的,又痛又热,好舒服的。
“哥哥,你去见的,是小娘子吗?”夏南箐见柳嘉祯态度软化,得寸进尺地问。
秦盖,胖哥,现在是夏南箐,为什么他们对那种无聊的事这么感兴趣。
“不是,没有。”柳嘉祯木着脸道。
夏南箐想凑过去闻闻他身上有没有香气,想到他会后退一步的下意识,作罢,算了,柳嘉祯现在能做到这样,跟前世比是天差地别,这样便很好了。
*
柳嘉祯擦掉手上的药油,看了一眼药童送过来的敷药,乾和厉害,但是治伤,还是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人更厉害一些,他自己去药行抓了几副药,弥漫着各种药味的乾和里,忽然有一股浓烈的咁夜药粉味道,从药膳房浓重地滚出来,他眉头一皱,猛地扶住墙,才没有被反噬得倒在地上。
反噬的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伤口继续开裂,脸色白得跟纸一样,双眼如蛇一样邪性,眼尾的黑痣透着妖。
头顶的月亮接近满溢。
体内蛇王躁动的血从蠢蠢欲动到蓄势待发,沸腾的血液,体温却变得像蛇一样冷,心渐渐也洞上无人能破的冰块,而手呢,柳嘉祯看着自己手心,像覆上了蛇的鳞皮,感觉变得迟钝,对气息却越发敏感。
小黑蛇瑟瑟发抖地从柳嘉祯手上溜下去,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