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荀华山,王府别庄。
“你确定夫人被关在这里?”
冬去春来,枯木又披新衣,洛都郊外的荀华山一片新绿,一条荀华溪蜿蜒流淌而下,山脚溪水两侧种满了桃花,此地名曰桃花山谷。
因桃花山谷景色秀美,不少王侯贵族俱将别庄安置此间。
包括雍王。
山谷桃树已发新芽,冒出小花苞,偶有两三棵顶着早春寒气想率先绽放,但一夜北风,就又都乖乖地蛰伏了。
除了山谷深处,北风抵达不了的地方。
未到三月,一棵老树已经绽放了满树桃粉。
人人传言此树有灵,不少洛都百姓特意前来挂红绳祈福。
路边因此多了不少趁着人流赚钱的摊贩。
其中一个摊贩摆在溪边的一处平台上卖的是大碗茶,一碗茶一文钱,喝完了还可以免费续,又有桌椅可以歇脚,老板看样子是两兄弟,俱都是憨厚样子,因而生意还算不错。
一直忙到临近午时,才算有了闲时。
萧衍收拾着茶碗,看着桃林深处一座庄院,开口问道:“你确定夫人被关在了这里?”
杨伦把洗好的茶碗放好,回头答道:“没错,就是这个院子。我们的人买通了一个采买的小厮,他在后厨有个相好,他这个相好的就是给夫人送饭的。雍王只是把夫人囚禁了,公子不用担心。”
“好,今夜我们潜进去把夫人救出来。”
“是。”
杨伦应下,这次他们过来还带了十几个好手,救一个顾云夏不成问题。
然而此时,只见一行人突然到了别庄前,似乎是王府的管家带着下人。
杨伦站起来,被萧衍拦住,“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就见从侧门赶出一辆青篷马车,停在正门口,车夫坐在车辕上等待。
之后便见两个仆妇搀扶着顾云夏出门上了马车,她披着一件暗蓝色白格纹披风,带着兜帽,脸色发白,面无表情,上车时动作顿了一下,似乎不是很情愿,但被后面的仆妇大掌在后背一推,一个踉跄跌进了马车里。
萧衍面色凝重地看着他们一行人往山谷外驶去。
当机立断吩咐道:“派人跟上去。”
之前安排了人手在别庄附近,杨伦打手势让他们先跟上。
两人收拾好摊子,挑着出了山谷,趁着无人,进了一座小院,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富家公子和侍从的装扮了。
萧衍和杨伦一人一骑,正要出发,只见前方有一人骑马而来。
来人下马后,看到萧衍还没出发,露出一丝喜色,连忙上前,低声说道:“今日早朝雍王被立为太子。”
萧衍眸色一动,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和杨伦对视一眼,沉声吩咐道:“走!”
*
雍王府,主院。
“云夏,你不要恨母亲。”
曲琼拢着狐裘坐在床上,明明已经是初春,她屋里还烧着炭盆,即便如此,她的脸色还是看不到一丝血色,整个人不到四十,脸上已经有了老气,面容依稀可辨年轻时的明艳。
她伸出手,想拉顾云夏坐在床边,却见她后退一步,听到她的话,只冷冷地望着她。
眼里七分厌恶,三分愤怒。
“当年母亲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跟着雍王,我们母女两人如何存活于世?”曲琼叹口气,擦着眼泪道。
“可他是我的杀父仇人!”顾云夏见到母亲这般情形,知她病情不轻,心中疼痛的同时,却又难掩愤怒,“你甚至带着我,让我称呼他为父王!”
“你是如何知道的?!”曲琼脸色一变,惊呼出声。
“三年前我离家出走那一日。”
“离家出走?你不是随有义去了洛都?”曲琼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惊疑不定。
“他们这样同你说的吗?没有,那一日我摘了梅花准备送给你,结果到了书房下,正好听到了你和那人的交谈。”顾云夏眼泪顺着脸颊滑下,仿佛不敢开口,一字一句地问道:“我父亲的死有没有你的手笔?”
曲琼想起那日,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神,向后倒在床沿上,她没想到顾云夏竟是以这种方式撞破了她和雍王的隐情,来不及难堪,听到顾云夏的问题,瞬间坐直身体,连忙答道:“你在说什么?我如何会加害你的父亲。其实雍王也无大错,他不过——”
“不过什么?不过压了那封求援的信?可要是没有他,我父亲就会等到援兵,只要有援兵,我父亲就不会死!”
顾云夏终于忍不住,哭着嘶吼道。
此时走到主院院落的雍王听到顾云夏的声音,沉下脸来,快步向前,一把推开房门,右手抡起来,啪地直接扇了顾云夏一巴掌:“闭嘴!没看你母亲身体不好,你吼什么?我告诉你,顾云夏,即使没有那封信,你父亲也会死,太过正直刚硬在大魏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