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身上总是藏着很多东西,由于子孙根被割掉了,很容易渗尿,所以身上总是带着毛巾一类的东西垫着,他们还会涂脂抹粉或带香包香囊,除了风气风俗使然,更多是掩盖住身上难闻的异味。
当日李旺财不知得罪了何方人士,被一大堆刁奴阉人围堵毒打,不仅打的头破血流,还将身下的毛巾抽出,扔抛树上,高高挂起,随风摇动。
李旺财浑身屁滚尿流,路过的人纷纷掩鼻避开。
我深知一条手帕无补于事,但也希望给一星半点安慰,清醒后能擦擦身体。
不知春花有没有听我吩咐?
招人将李旺财抬回去,请御医……我已经吩咐,什么名贵的药材都不拘,只要将人救得了就行了?御医有没有遵命?
我胡思乱想,心不在焉,与皇阿玛吃饭,筷子都差点插入了鼻孔里,气的他哭笑不得,最后讪讪离开,跑去其他妃子那寻求抚慰脆弱的老父心。
我顾不上身份是否曝光,将栖凤宫里稀罕又宝贵的千年人参、世间难求的天山雪莲、补气壮阳的鹿茸、还有仙茅、淫羊灌、巴韩天、冕丝子、杜仲……咦?何以壮阳药材巨多?
唉,不管啦,反正都如同雪花一般纷纷送到李旺财的小居所。
此事当然也惊动了皇后和太后,甚至连皇阿玛也在两天后跑来询问我,说谎……咳咳咳,说话的艺术乃是本宫长项。
我福了福身,柳眉轻蹙,眼角发红,取出锦帕拭泪珠,「皇阿玛,您知道的,女儿从小身体瘦弱,动辄小病小痛不断,幸好老天垂怜,如今身体安好了很多,能让女儿常待在皇阿玛身膝下尽孝。但……但十二月份中旬时,女儿在湖边游玩,不慎掉入了冰池中,差点没命啊。幸好小财子奋不顾身、舍生忘死将女儿救下啊,救命之恩,恩同再造,如今他受伤重病,性命危在旦夕,女儿岂能见死不救啊。」
嗯嗯嗯,一番说词,真蒙住良心啊,小财子可惜命得狠,根本不是如此伟大的英雄!狗熊还差不多!
有一次,我佯装宫女跑去找他玩耍,倒霉透了,恰好碰上高贵妃饲养的凶猛强悍藏獒,他二话不说,将我推翻上前,撒腿就逃。
幸好我从小很有宠物缘,要不,不面目全非也遍体鳞伤了。
虽然小财子不折不扣、实打实的贪生怕死又卑鄙小人,但禁不住,我看他顺眼啊。
皇阿玛被一番真情实意、天花乱坠的言论说服了,感动了,还亲自招来宫里的医术最高明、个子最矮的太医来诊治,而在我努力不懈、扇中点火的百般努力之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将欺负□□小财子的家伙通通抽出来。
我要求严惩不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将李旺财受过的伤痛,全部一一归还,弄得他们半死不活,半身不遂,半条命都归西了。
一个月后,小财子终于大病初愈,奉命前来栖凤宫。
为了迎接,半个时辰前,我早就让侍女准备兰汤,沐浴更衣,梳妆打扮,还穿上了最爱的揉粉衫子杏黄裙,外套一层轻纱外衣,行走之间飘逸飞舞,务求给小财子一个从而而降的大惊喜,砸昏他,砸扁他。
委实可惜,见面之后,小财子却脸容枯槁,愁苦深大,脸上的□□厚的一尺高,盖住了他尖锐刻薄的脸,只剩下跪拜在殿前的谨小慎微。
我疑惑不已,逗弄了几句,或许他只是认不出盛装打扮的我?
明明早前,我装成小宫女以探病为借口,去逗逗小财子。当天言谈之间,提及他的寿辰快到,最大的宿愿便是盼望有朝一日能在殿前侍候,成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九千岁。
皇阿玛的内侍,我是无权决定啦,但栖凤宫里的人,我却能随心所欲!
伴君如伴虎,我自问顶多是一只小喵儿,偶尔挠挠人,却没凶猛夺命的攻击性啊。
成为公主的侍从也不必殿前差吧?
可惜连月来,他一板一眼的态度不曾改变,不再抬眼直视我,也不再阴阳怪气、气指颐使,只是慢声细语,一字一句地说话奉命,如同多年所见的奴才,人偶一般,苦闷乏味。
「春花,在哀家跟前侍候,乃是苦差?」
我倚栏俯望,洒下鱼粮,池内绵绵锦鲤争先恐后吞食。
春花当然不会据实相告,威逼利诱多时,才颤巍巍地说道:「公主乃是仁德之人,但禁不住城门失火祸及池鱼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我不杀伯仁,伯人却因我而死啊。谁叫我是个惹事的主?常常连累下人被牵连受罚,罪过罪过,从此之后,我应该要洗心革命才对。
说风就是雨,从此我早晚敲经念佛,振振有词,足不出户,连皇阿玛也大感奇,以为我被妖魔鬼怪上身,三番四次企图请道士开谭作法,恢复我本来面目。
可惜哀家依旧我行我素,例行众人皆醉,唯我独行的风格。
每天念念叨叨:「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无一物,处惹尘埃……」
某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