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两人都歇在她的房间里,相拥而眠,抱着人的谢殊均睡得并不踏实,可被抱着的沈菁倒是睡得挺安稳,但两人都很满足这种身边的充实感。
直到早晨起来,谢殊均望着床上的人,想起了半夜里的事还是忧心忡忡的。
再三跟她确认道:“菁菁,真的没事了吗?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沈菁也不厌其烦地一次次回答他,每一次都笑着温柔地安抚着他陷入动荡的心:“没事没事,我真的没事了,你相信我啊,别担心我,该干嘛干嘛去。”
睡了一觉起来,她看起来确实还不错,夜里那种令人触目惊心的苍白也消散无踪。
提着的心落回去些,他当然是相信她的,坐在床边,伸手摸摸她的脸颊:“好,我手机不会调振动静音,有什么事就立马给我打电话。”
停顿了一小阵儿,就在沈菁以为他放心了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要不你跟我去医院吧。”
沈菁缓缓抬头:“……”
呵,男人。
看懂了她没表达出来的意思,谢殊均哭笑不得,手上的动作变成轻拍拍她的头顶:“相信是真的相信,但是你还是要允许我的担心存在,这个我没办法控制。”
“谁没事儿去医院呆着,那是个休闲娱乐的地方吗,你快走快走。”再说下去指不定某人得迟到了。
谢殊均掐了下她脸上的肉,又一下一下地捏:“那我上班去了,再睡会儿记得起来吃饭。”
沈菁往被子里一缩,柔软的空调被很亲肤,半张脸掩在里面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和黑漆漆的头顶:“你好啰嗦,赶紧吧,你要迟到了。”
她睡得头发有点儿乱,顶上有几戳头发不服气地拱起来,谢殊均手跟着目光一动,落在她脑袋顶上,神色平静地,将她的头发揉得,更乱了。
微乱变成凌乱,谢殊均心满意足地起身:“好,你就在这儿,不要回你那儿了。”这几日他得日日看着她才能放心。
沈菁从被窝里钻出一只手,手指并拢朝他示意:“好,你开车专心一点注意安全。”
谢殊均站在原地没有动,垂眼看着她,忍了忍,没忍住,重新俯下身捏住她的掌心,在她额间上亲了一下。
现在还很早,沈菁却没了睡意,她起身在床边坐了几分钟,然后将空调关了,去到窗户那,一把拉开窗帘,她披着灰白的天色把留着缝儿的玻璃推开。
“朝阳,现在几点了啊?”
“七点零七分。”它现在已经对时钟的身份适应良好。
她没再说话,看着远处的天空,快七月份的夏天,白天来得早去得晚,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只是刚从五月到来的她一时间还没适应。
太阳已经在东方了,它的光热辐射了整片苍穹。
一百年,她在没有失去谢殊均的时候拥有整个暖阳般的快乐,无论春夏秋冬都是明媚春光。而失去谢殊均后,从春天到冬天,她的世界再没了热源。
这是对爱人失而复得、时隔百年之久后,她见到的第一个夏天。
蓝天白云还没有变得太立体,白底的亮色又带有几分灰蒙蒙是清晨独有的天色,让她有一瞬间不知道今夕何夕。
过了好一阵,她开口道:“朝阳,夏天到了。”
朝阳本就随着她的视线眺望着远处天际,它眼中的世界比沈菁的更加清晰分明,收回视线转而看她一眼又瞧回那边视野的尽头:“嗯,还不错。”
夏天啊,蝉鸣蛙叫苍翠欲滴对吗?
沈菁笑道:“你看,下面那树,是不是叶子又多又绿。”
沈菁后退一步,两手横在阳台的栏杆上安静地看了会儿才转身回屋里去。
她想要的,不是这一个夏天,而是未来的很多个夏天。
太阳东升西落,月亮阴晴圆缺,这些风景很重要,值得欣赏赞美,可对沈菁而言,当下最重要的仍是竭尽全力活下去。
只要活下去,她就还有许多个日夜同爱人欣赏感怀。
上次跑了题,这次就她跟朝阳在了,沈菁朝卫生间走去:“我们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殊均那边发生了什么,导致走向变化,朝阳,我们没办法看到是发生了什么对吗?”
工作状态是说来就来,朝阳怔了下,反应过来便道:“没办法,对现在而言,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甚至可以理解为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了。”它顿了下,接着道:“前因后果都在变化,谢殊均是谢殊均,但也不是那个谢殊均,自然是没办法知道了。”
这有点麻烦啊,手上动作刷着牙,人沉思着。
朝阳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水,关水。”
这才恍然惊醒,冰凉的水冲在手上,带来独属于夏天的感受。沈菁取了毛巾放在水下:“能发生什么事呢?平常的事殊均肯定不会瞒着不告诉我的,所以他没说的事要不是什么与我无关的东西,要不就该是工作上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