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必被旁人盯着自己在做什么,她大可一个人自在地在这里练舞,也可以……
“都收拾地差不多了,你们都去后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吧,我且去睡会儿……”婉然摆手让他们都退下,自己靠在罗汉床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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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更迭,物换星移,年岁交替。
转眼晋太贵人入宫已经一年有余,先帝驾崩也已然一年,婉然来到这儿也已经一年了。
一载光阴荏苒,因着先帝三年孝期未过,今年的新春宫宴办得并不热闹,左不过是关系近的皇室宗亲并后宫嫔妃一起吃了顿饭罢了,至于寿康宫这儿,也不过是在那边空着的寿二所里摆了一桌宴席,听听小曲罢了。
寿三所清净自在,婉然独自一人在里头过了一个冬天,主仆三人过得逍遥自在,除却时不时地晨昏定省,和实在无处可去以外,倒也没什么缺点。
——寿三所还蛮适合冬眠的。
至于段惟清的生辰……原先还计划着给他过一个,可如今却都没有用了。
直到二月十九这日,原本是贵太妃的七十寿辰,贺礼都提前送去了,却在这日晚间传来了贵太妃薨逝的消息。
悲伤倒是谈不上,但始终还得做做样子,婉然听人说了几嘴庆郡王遭斥责的消息,却不甚在意。
只是,贵太妃一死,寿康宫愈发冷清,内务府的人又因着要操办贵太妃的丧仪,而顾不得别处,赶巧又是倒春寒,每日白天夜晚地来往雨花阁和寿三所,婉然没两日便着凉染了风寒。
从前冬日里也能从内务府那儿得到一些“孝敬”来的上好的红萝炭,可自从到了二月里,婉然只当自己年纪轻不怕冷了,也就不让内务府再送了,可谁知如今倒春寒加上风寒,内务府每日忙得晕头转向,哪里还顾得上她这里呢?
两个丫头去求了婉太妃和芳太妃,才从几位太妃手里得了三斤红萝炭。
病势汹汹,婉然高烧不退,又头风并发,每日昏睡着,急坏了两个丫头,也急坏了,临时上任为婉然诊脉两三个月的陈太医。
饶是殿内生了炭火,陈太医也还是擦了擦额前的冷汗,朝两个宫女说道:“贵人这病来势汹汹,微臣虽说替贵人请了两个多月的平安脉,可贵人素日身子底子如何,微臣了解得不多不敢随意下药,加上微臣擅长的并非这一科……姑娘还是去请段太医来吧!”
这会儿是夜里,元夕也不知道段惟清当不当值,更何况自家主子虽不说,可她们俩都能看出来主子和段太医之间好似有了龃龉,也不知道这会子去请,他会不会来。
正思索着,就听陈太医又说道:“姑娘快去吧!便是段太医不在,秦吏目、唐太医都可以的!”
元夕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掉下来的泪珠,看了一眼凌波,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忙跑了出去。
她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了太医院,生生给自己跑出一身汗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那儿,只在门口略喘了几口气歇了歇,便又往里头去了。
她进门的时候便望了一圈,没看见段惟清的身影,眼底满是失望,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喊着笑意的声音:“姑娘找谁?”
她累得很,说话都带着些喘气,又着急,回过头去就见秦维站在那儿,想起陈太医的话来,元夕只觉得找到了救命稻草,忙说:“秦吏目!段太医在不在?我们主儿病了,陈太医说不了解我们贵人的底子不敢用药,叫奴婢来喊段太医。”
秦维挑了挑眉,认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原先镜月馆晋太贵人身边的人,段惟清许久不管那边的事,自己倒也快忘了她了:“师兄今夜不当差,倒是可惜了。”
“那就劳烦秦吏目去一趟吧!陈太医说他不擅长这一科……”
元夕的话说到这儿,秦维眯了眯眼,像是猜透了什么一般,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他就说嘛,怎么会有太医请了几个月的脉还分不清主子的身子底子是好是坏。
他回到书案旁,拿了药箱,又问了几句关于贵人病症的事情,随手抓了一把药,便跟着元夕去了寿三所。
出门前还不忘喊了一声里头的同僚,说道:“若我今夜在寿三所忙着不回来,明早师兄来了记得叫他赶紧过来!”
这会儿宫门已经下钥,不能出宫去喊段惟清进来。
寿三所里,凌波忙着用冷帕子给婉然擦身,见秦维来了,忙拉好了帐子,起身相迎,后头煎药的陈太医亦是如此,却在见到秦维的时候略松了一口气。
“既是我来了,陈太医便先回去吧。”秦维把他的神色落在眼里,才放下药箱就下了逐客令,也不管对方的药煎了多少。
他放下药箱,取了脉诊,听见纱帐背后的人似乎是在低声地说着:“冷……”
他皱了皱眉,看见宫女拉了贵人的手出来轻轻地放在了脉诊上,他却忽然顿住——
那手腕上,戴着一只景泰蓝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