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一条大一条小,却都是存放多年,没了新衣裳的成色了的。
她惊讶于段惟清能再给她找到一身一模一样的衣裳,也感动于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性。
厢房里难得有嬷嬷随侍,她只知姓沈,却也是极少同她说话,想来若非今日这舞衣难穿,也不会叫嬷嬷来协助。
她话不多,大概是故意憋着的,想来也是段惟清怕多说多错。
嬷嬷侍奉着她梳妆、更衣后,便退了下去,再不见了。
婉然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脸上的妆容,都与十年前无异。自从过继到嫡母名下后,人人都只说她与阿玛长得像,却无人再记得,其实她真正像的,是生母珍珠,那才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德克精额不过长相平平罢了,连婉然也不理解,珍珠缘何会爱上他。
她走出厢房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脚步比来时更重。
段惟清背手而立,看着厢房的门被打开。
他已知她貌若天仙,可当下一见,还是愣在了原地,险些忘了自己要做些什么。
一身苏梅粉的舞衣穿在她身上,衣袖略长,堪堪遮住了一点她的纤纤玉手,满头乌发被盘成一个半髻,余下的部分垂在身后,宛如瀑布,裙摆整齐而柔软地垂坠着,随着她的步履翩跹,那有些渐变的粉色仿佛湖面微波荡漾。
她脸上的装束也与从前不同,画了花钿,点了朱砂红的口脂,比起从前更有一番韵味。
婉然微微一笑,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舞衣?”
段惟清倒是不急着说话,也似乎是有心要调她胃口,一边收回背在身后的手,一边说道:“一会儿再说,你先跳一支舞吧。”
话落,他拿起被他藏在手心里许久的陶埙吹了起来。
厢房边上种植的银杏树和几株梨树如今正是夏日绿叶茂盛只是,笼起荫翳,却也有一种身在林中的幽然之感。
陶埙的乐声朴素里平添了几分山间的空谷幽静之感,乐声时而有一股高处不胜寒的凄凉冷清,时而又有一股自古逢秋悲寂寥的雨过伤怀,时而又有雨过天晴的轻松自在,时而又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的豁达释然。
婉然微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吹陶埙,可很快,便跟上了他的乐声,翩然起舞。
裙摆随着她的动作散开,连带着那垂在身后的头发,也随之成了舞蹈里的一环,飘扬的发丝也变得灵动。
她的舞步时而迟缓沉重,时而急促有种急转直下的感觉,时而灵动活泼。
一颦一笑,皆跟着他的每一个音在展现。
一曲终了,颇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感慨。
可不止如此,段惟清看着她一舞结束,微微喘息的样子,也不得不感慨“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赏”之感叹。
就连跳舞的人,也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而他,不过这世间一动心了的凡夫俗子罢了。
许久未曾跳舞,舞步虽仍然熟悉着,可体力终究是在紫禁城的娇养里弱了许多,婉然靠着柱子歇了一会儿,又喘了一会儿,才刚刚好了些。
段惟清笑着收了陶埙,走到她跟前,给她递了个眼神,两人便进了厢房在正厅里坐下了:“休息会儿吧。”
“你还会吹陶埙?”婉然接过段惟清倒的茶才发现原来这厢房里竟然还备着她喜欢喝的茶,她一脸的惊讶,惊讶于他的细心,也惊讶于他吹得陶埙如此好。
可落在段惟清眼里,她只是惊讶于后者,他也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旋即又说道:“我从前不就说过么?我厉害的地方,多了去了!”
婉然看着他自信的样子,也已经想起来,那是二人第一次出宫泛舟时候的事情。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一支舞,一支曲结束,已是午膳时分。
婉然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想问需不需要换身衣裳出门去吃饭,却被段惟清尽数看在眼里,朗声唤了沈嬷嬷,只微微一点头,沈嬷嬷便都明白了,退了下去。
可婉然不明白。
他一脸疑惑,段惟清有心捉弄,并不回答,直待沈嬷嬷端了两个朱红色的食盒进来,段惟清才解释道:“五味楼的菜,我特地叫人送过来的。”
食盒打开来,却让婉然惊住──燕窝“福”字锅烧鸭子、三鲜鸽蛋、口蘑炒鸡片、五福捧寿桃、鸡丝面、奶白枣宝、寿字油焖大虾、山珍大叶芹。
一应菜色都是她爱吃的,又都被冠上了生辰贺礼的喜气样子。
纵然元夕开着玩笑问她何时与段惟清再出宫,可她未曾同他提起过自己即将生辰的事情,她看着一桌子的菜,转头问道:“你如何知晓我的生辰?”
段惟清一脸笑意地看着她,手里已经端了一小碗给她盛好的鸡丝面,在她面前放下后,才不疾不徐地解答她的困惑:“元夕偷偷告诉我的。”
未等她问别的,段惟清已经拦了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