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3)

拾阶而上,越往高处越能感受古朴城墙所带来的凛冽与风霜。

大概是提前安排过,守城的士兵只恭敬行礼,其余的问也不问,任由严正卿牵着阿久走上城墙。

高处有风,阿久的面纱随风而动,她一身红衣被风掠过,如同一团火焰,烈烈起舞。

“这里是东城墙,知道本王为何带你来这吗?”

阿久与严正卿并肩而立,俯瞰不远处明如白昼的长街。

“方才不知,现在大约明白了。”

这里,便是申贵妃跃下的地方。

美人着红衣,纵身跃高墙。

何等惨烈,何等令人难忘。更何况,这人是自己的母亲!

严正卿是要旧梦重演,他要诛心。

“从穿针楼打马来此,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严正卿引着阿久遥遥望去,目光所及由暗至明,唯东市人影攒动好不热闹。

“奴婢愚笨,不知王爷何意?”

严正卿没说话,墨瞳转而看向阿久。就在阿久以为严正卿要开口时,他猛地广袖一挥。

霎那间,城楼之上流光溢彩,千百盏各色花灯缀于城墙,花鸟鱼虫,包罗万象,恰似银河落于凡间,奢华至极,绚烂至极。

“送你的花灯,喜欢吗?”身旁的男人问。

没有人会不喜欢。

阿久呆住,她从未见过如此盛况,即便上元灯会也从未有此排场。

她怕黑,是常妈妈送了她一盏花灯,也是因为这盏灯她结识了荣毅。花灯于她而言,有着特殊情结,那是温暖,是光芒,更是再难重现的岁月静好。

“为何……”阿久喃喃。

城楼再也不是漆黑一片,烛光映天,也惊动了东市的人群,有人喊着,东城楼亮了!有花灯!真好看!

人流蜂群般缓缓涌来,其中有一人最为显眼,冲开人群打马而来,是睿王。严正卿凑在阿久耳边道:“现在我们只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了。”

阿久回过头,她懂了,她全都懂了。

“烛光似战火……王爷是要我从城墙跃下,再现当年申贵妃之死……”

睿王思慕母亲,严正卿便成全他。

夏稷霖骑在马上,顾不得人群熙攘,顾不得摊位毗邻。

从东城墙亮起灯盏的那一刻起,他心中便警铃大作。回忆像一支无形的大手,推着他,引着他靠近,迫不及待……

仿佛迟一刻城楼上的红衣女子就会再次摔落于自己面前,支离破碎。

“睿王来得比预想的还要快。”严正卿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些许调侃,“我们也要抓紧些。”

阿久的目光被夏稷霖飞速移动的身影吸引,全然没有察觉严正卿从她头上抽出一根细簪。

银光自眼前闪过,阿久忽觉眉心一痛。待反应过来,光洁的额中已被浅浅划出一道细窄的血痕,宛如花钿。

温热的手浅浅贴住冰凉的前额,将整张脸也烘得温热起来。

“白璧微瑕才更叫人心疼。”

阿久一直沉默不语,连划破眉心都未吭声。茶色的眼眸在斑斓的灯盏中惊诧又迷离,梦一般的青砖危墙,满城烟火。

严正卿用千百盏花灯织下一张巨大的网,阿久就是网中最甜美的诱饵。

自投罗网的人已在路上。

“既明就在城下,他会时刻护住你,不必担心。”

灯火映衬,严正卿显得比平日里温柔许多,深不见底的眸中透出专注,眼波横斜,里面盛满面前的红衣女子。

阿久第一次好好地去端详这位荣府小王爷。

长眉微蹙,目似桃花,直挺的一管鼻下是含笑的薄唇,再细瞧,玉珠般的左耳垂上还有一颗小痣,平添几分稚气。

百里挑一的好皮囊,万中无一的好家世,博古通今的好才学……老天爷真是偏心,阿久想,可惜啊,少了一副菩萨托生的好心肠。

分明离得很远,可阿久却能感觉到渐近的马蹄声,三三两两的人声也浮现出来。城墙上风势渐起,将两人的衣袖搅在一处,红与黑你争我抢互相推挤。

严正卿眸光微动,仿佛在问阿久,准备好了吗?

准不准备又如何呢?

面前的小婢女忽然生出坏心思来。

柔荑抬起,精心蓄养的半长指甲顺着轮廓分明的下颌线移到鬓边,将碰未碰,所过之处带出一种若有似无的酥麻。

“浣花溪上见卿卿,脸波明,黛眉轻……”

当面言语轻薄严正卿的人,阿久是第一个。

向来云淡风轻的男人神情微怔,下一刻,竹节翠玉的发簪被扯落,墨发飘散,随风扬起。

对面的小婢女得逞一笑,身子倏然向后倒去……

预料中的失重感没有到来,后腰被人稳稳拖住。阿久再次惊诧于严正卿的动作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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