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片刻之后,那广元宗弟子和旁边目瞪口呆的族兄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是一盆冷水泼下。
“小子,方才那些话都是逗你玩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谢鸿舟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到了前方几人眼中的轻蔑与隐隐的忌惮,这才明白,这些人其实不过只是为了羞辱自己而已,广元宗的某位长老常年接受谢氏供奉,族兄哪怕不来选拔也一样能够进入宗门之内,但他……
他是没有这个机会的,哪怕他赢了这场赌。
脚底的痛楚仍在折磨着谢鸿舟,他看着那帮小人扭曲的面孔,恨意让他在那一瞬间险些想要冲上去和他们同归于尽,但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身影在他面前闪过,方才还一副猖狂模样的广元宗弟子瞬间被吓得脸色大变。
“大、大师兄?!”
“……”
广元宗内师兄多了去了,但能被人喊作大师兄的只有那么一位。
掌门座下亲传弟子,贺锦亭。
无人不知其大名,但却无缘得见其真容。
他站在谢鸿舟不远处,长眉凌厉,乌发如墨,双眸如冰,微微侧目扫过来一眼,便看得人顿时如坠冰窖,通体发寒。
“霍长老叫你们来,便是叫你们到此处胡作非为、欺凌弱小的?”
他一开口,广元宗弟子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无一人敢应声。
于是,他便冷哼一声:“回了宗门,自己上刑狱司领罚。”
说完,他淡淡扫了谢鸿舟一眼,长袖一振,便直接将人给抛上了灵舟。
谢鸿舟到底还是如愿进了广元宗。
选拔当日的冲突让那些人受完罚再出来,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对他做些什么。
不过他资质不佳,只能是个外门弟子,属于宗门内食物链底端,平日里,其他的外门弟子似乎是得了先前那群人的授意,明里暗里排挤他,但他都不在乎,只是闷声学自己的,旁人叫他跑腿也无所谓。
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没靠山也没实力的小人物,倒不如先顺着那些人。
他们瞧见自己过得不好,心里舒服了,也就不会总是碍他的事。
修炼不能耽误。
随后,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谢鸿舟再也没见过大师兄。
欺负他的那群人大概也是觉得实在没意思,本来想着大师兄已经把这人给忘了,他们就变本加厉了一段时间,但他这家伙都不会反抗的,像个闷葫芦似的,也挑不出太多错处,慢慢也就偃旗息鼓了。
但他们却不知,谢鸿舟居然胆大包天地趁着替他们跑腿的时候,借了他们的名头,跑到外门弟子禁止入内的藏书阁好几次,偷偷摸摸地背下来好多心法秘籍。
两年后,广元宗出了一件大事。
一名潜伏在宗内的魔修被揪出,过后重伤几名弟子逃之夭夭,贺锦亭持剑追杀叛徒,却意外失踪。
所有人都说他这次算是凶多吉少了,而谢鸿舟听闻此事,也是大惊。
贺师兄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付不了一个魔修?本身魔修居然能够突破广元宗众弟子的包围圈逃得无影无踪这件事就让人觉得很是奇怪,紧接着,贺师兄一个金丹大圆满居然会在追杀魔修的途中意外失踪?
谢鸿舟不信。
他打小就在勾心斗角的谢氏长大,这件事传到他耳朵里以后,他立刻就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所以他几乎都不用思考,便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好好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买通了一个经常指使他的内门师兄,挤进了下山搜寻贺锦亭的队伍里,然而越是找,他就越是觉得奇怪——这帮人分明是下山来寻人的,可是大家的态度却都古里古怪,似乎这一趟只是为了做做样子,根本没有人真的想找到贺锦亭,根本没有人想着大师兄此刻是否正陷在危机之中。
这一点,连他这个外门弟子都可以混进来不就能够证明?
但心里想着,谢鸿舟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他装着一副木讷的模样,跟着那群人在山下兜了几天又回来,把自己观察到的问题全部默默记在心底。
而后,他趁着领队的师兄前去向掌门汇报情况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跟了对方一段路。
也就是因为这点怀疑,让他发现了后山秘境似乎有些不对劲。
本该有人巡逻看守的秘境不知为何,入口处竟一人都没有,但附近却又放了好几个雷阵。
不祥的预感越发浓厚。
谢鸿舟靠着以前在藏书阁偷学来的破阵之法,偷偷摸摸潜入了秘境。
而后,他终于是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在他最狼狈的时候给了他一线希望的贺师兄。
那个有着仙人之姿的师兄如今满身泥泞,他蜷缩在血泊当中,沉重的锁链紧紧扣在他颈部,不染纤尘的白衣变得破败,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