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色槐花从光秃秃的枝头一串串挂落,无叶无芽,只是老树开花。
其中一些垂落的花枝搭在石碑上,恰好盖住了“祐”字旁边的“礻”字部,便使得一眼看去,变成了“山右村”三个略带暗红色的字迹潦草又随意。
火如见虞白望着那石碑失神,热心介绍道:“哦这是求女槐,我们去山神庙求女的时候,都要从这老槐树上带一朵槐花去,这样才灵!”
说着,她右手做了个手势抵在胸前,闭目虔诚的望向西南方,嘴里喃喃了句:“愿山神保佑。”
念完,她对上虞白迷茫又不明所以的眼神,一巴掌拍上了她的后脑勺:“愣着干啥,快念啊,不然山神要怪罪的。”
虞白手忙脚乱:“哦哦哦。”
看她也念完了,火如才露出个满意的笑容:“生活在这村子里的女人世代都受山神庇佑,因此进出村中都要像刚才那样对山神致敬,这种事村长应该对你说过了吧?可不要忘啊。”
虞白连忙点头:“好的好的。”
两人继续往村中走去,两侧的房屋对称排列,倒是给中间让出一条还算宽阔的路出来,道路边挖着两条沟,有污水堆积和虫蝇嗡嗡地飞舞,正前方一道人影步履沉重的靠近,小腹微隆起,肩上挑着担,两边挂着摇摇晃晃的刚从井里打上的水。
那男奴见到迎面而来两位女君,似乎也有点慌乱,忙将水桶和担放在地上,退到旁侧,跪地俯身,肚子紧贴着地面:“两位女君安。”
桶中清澈的井水还在惯性下摇晃,颤颤巍巍地从木板边缘洒出几滴水,落在了虞白脚边。
她垂眸看去,只看得见一个麻木卑微的后脑勺。
火如还算是和善,摆摆手示意他起身,领着虞白边往前走去,边跟她八卦闲话:“那个男人,我跟你说啊,也是可怜的,跟了一个残疾的下不来地的妻主,所以只好什么事都担在他身上咯。”
她带着点调笑的语气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咂咂嘴,又往后瞥了眼那还未远走的纤细身影,靠近虞白低声道:“不过有一点不错,这男的好生养,跟了那么个废物,却第二年就生出了女孩,村里好多男人都比不上的。”
虞白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只能沉默:“……”
大概是现在天色还早,路上除了刚刚遇到的那个男奴,没再遇见过其他人了。两侧房屋的窗口也拉着厚厚的帘子,看不出有一丝活物的动静。
虞白现在完全就是两眼摸黑,只好一直跟着火如走,听这碎嘴巴的女人多给她透露点情况。
但是走到一个转角时,火如停下脚步奇怪起来:“妹子你不回家吗?”
虞白一愣:“呃,我……”
火如见她支吾,眨眨眼,意会了什么,于是指指前方一个侧门敞开的屋子,道:“哦我懂了,是不是村长还没给你分配男人,回去了也是寂寞?哈哈哈那倒也是,不如就来我家坐坐吧?给你看看我的男奴,昨天刚生完,那个大肚子丑样没了后还算顺眼很多哈哈哈。”
她勾上虞白的肩,挤眉弄眼地暧昧道:“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虞白不懂,瞪大眼:“什么?”
火如有些急了,她手啪一下拍在虞白背上:“你在这跟我装蒜呢,我说,你去用我的男奴开开荤,等村长给你分配的到了,也换给我尝尝!真是,木头脑子!”
“……”
“…………”
“………………”
一排省略号都不足以表达震惊心情的虞白嘴角抽了抽,她步子往旁悄悄挪动两步,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呵、呵呵。”
火如没立刻得到回应,面色露出不虞,她斜眼睨她,语气凉凉:“哟,怎么?还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