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言立在殿门外,瞧着陈司闺将汤药送进了偏殿。
秦荣早已迫不及待,去往太极殿报信。如此正好,省得他多做解释。
陈司闺端着空碗出来,到了萧莫言身旁低声道:“殿下,人睡下了。”
接着又道:“殿下,您尚未用晚膳,不如传膳,用些宵夜吧!”
萧莫言摇首道:“不必了,孤,没有胃口,陈司闺,下去歇着吧。”
陈司闺欲言又止,按说侧妃有孕该欢喜才对。为何太子殿下看着心事重重,更有几分不悦。
陈司闺不好置喙多言,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几名宫人挑着灯笼而来。
这其中自然包括,王公公与秦荣。
王公公迎到身旁,拘礼直言道:“殿下,陛下打发老奴过来守着,顺道问问清楚状况。”
萧莫言装作半喜半忧,忧心道:“秦荣应当说了,有滑胎之兆,也不知保不保得住。”
王公公心急道:“那老奴,先去朝华阁守着了。”
萧莫言颔首,瞅了一眼秦荣,示意其跟着过去。
朝华阁,包凝月服过汤药,浑浑噩噩昏睡着。
何太医与姜儿在一旁守着,隔上一盏茶便会搭脉。
门外宫人自然不敢阻拦王公公,他蹑手蹑脚入内,到床榻前瞧了两眼包凝月。
随后向何太医摆手,何太医会意随其出去方便言语。
王公公与何太医行到院中桂树下,这才窃窃私语。
王公公慎重道:“皇嗣之事马虎不得,何太医,侧妃有孕多久了?”
何太医如实道:“脉象上有三月有余,按说过了头三月,胎象当稳才对,怎会有滑胎之兆。”
王公公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三个多月,可侍寝记档上写着,八月十四,最多两月才对。”
何太医沉着应道:“本官方才问过侧妃,侧妃说是沈世子成婚那日,太子殿下醉酒在宫外临幸了她。”
王公公拧着白眉仍有疑虑,那夜太子还召幸了赵良媛。
太子一向克己守礼,清心寡欲。怎会一日之内,宠幸了两名美人。
王公公将秦荣唤过来询问:“小荣子,沈世子成婚那日,太子宠幸侧妃一事,你可知晓?”
秦荣仔细回想一番,亦是疑惑道:“那日秦荣负责赶马车,去王府的路上,倒是隐隐约约闻见,侧妃在马车上哭了许久。后来,侧妃在王府,与包郎将一道去见了世子妃。再后来,便说是身子不适,独自回了东宫。”
这沈子夜与包凝月有旧情,京城人尽皆知。
王公公不由猜测,太子或许是年轻气盛。一时妒火中烧,在马车上强行临幸侧妃也说不定。
侧妃入宫选秀,千真万确是处子之身。太子未有异言,或者如他猜测这般。
王公公挥手让秦荣远离二人身畔,一脸严肃道:“太子殿下得知侧妃有孕,是何反应?”
何太医回想一番,将太子的意思转述:“太子殿下说,这是东宫第一个孩子,让本官务必保住。”
王公公悬着的心落下,子嗣对于太子何其重要,太子自身比任何人都要万分清楚。
这提心吊胆落下,王公公舒眉展眼问道:“侧妃的胎,保不保得住?”
何太医颔首应道:“问题不大,本便过了三月,坐胎还算牢固,出血止住了,卧床仔细修养便可。”
王公公眉开眼笑:“那劳何太医费心守着,咱家得去禀报陛下一声,不然陛下今夜怕是睡不安稳了。”
何太医客套道:“王公公慢走。”
王公公行到秦荣身旁,笑斥道:“兔崽子,机灵点,好好守着侧妃。任何吃食都要让人试吃,方能让侧妃入口。”
秦荣点头如捣蒜,亲自送王公公离开东宫。
萧莫言在寝殿内临窗望月,瞧着宫人提着那点点灯火远离东宫。
他关上窗扇,从暗道去了偏殿。
偏殿内昏黄不清,只点了一根红烛。
阮翛然闭目熟睡,娥眉微拧似乎仍有痛楚。
她绸缎般的青丝,垂在白皙锁骨处。鼓满随着气息微微起伏,樱唇偶尔不安抿动。
萧莫言寂然不动如同一座雕塑,端详着阮翛然的睡颜。
想起白日在汤浴之言,他此刻只觉得讽刺可笑。许她三书六礼昭告天下,谈何容易。
阮翛然忽然醒来,睡眼稀松,软绵说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丑时了。”萧莫言翻身上床,躺到阮翛然身旁。见她睡意昏沉,又睡了过去。
他没有触碰她,与她隔着一尺距离。眸中的寒意聚拢,骤然间想起沈子夜成婚那日的轻狂为何。
从他知晓,沈子夜要迎娶包家的嫡女,便想到会有这一日。此刻他没有愤怒,甚至错觉天助他也,或许以此可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