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城内,屺王不要税收,并且要减免地租的事传得沸沸扬扬。
特别是西市,全都传开了。
秦州城分东西二市。
东市多为达官贵人玩乐之所。
西市则是穷苦人家买卖力气的地方。
一听到屺王府人说的话,个个喜笑颜开,心情好了不止一点。
原以为屺王是个恶的,没想到竟然没那么坏。
什么?
或许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
他们可都穿着屺王府的衣服,之前有人特意告诉过他们,穿这些衣服的人,都坏得厉害让他们牢牢记住。
那还能有错?
东市那边,则在吹捧皇恩浩荡,下来的王爷是带着圣意的,肯定是新皇的意思。
新皇刚登基,必然要厚待百姓云云。
屺王府的人甚至还隐隐透露,明年新皇可能会加开恩科,恩科的题目,或许就跟这有关。
这下,东市的酒楼饭馆瞬间热闹。
最会说的本就是读书人。
如今能读书的,也是富贵人家。
儿郎们谁不想要功名,立刻钻研起仁政二字。
人家屺王从汴京来的,知道一星半点,肯定很正常。
等消息传到范州长耳朵里,屺王府的人已经离开秦州城了!
抓他们过来问话的时间都没有。
谁让两边几乎同时在做事。
偏偏屺王府的随从们,是一边采买,一边大放厥词,既彰显他们汴京来的身份,又大大咧咧把屺王的想法说出来。
哪有这种做事方法。
本官还没同意,就把消息放出去?
你真以为自己是实权王爷吗。
“范大人,整个秦州城,不,整个秦州,几乎都要听说屺王不要多收的三成赋税,还您尽数归还呢。”
“还说,还说今年官田地租,全都要减免。”
“官田的佃户一直在问,连私田的佃户都想掺和起来。”
地租,减税,几乎直接戳中这些刁民的心思。
秦州地方虽大,可百姓几乎都围绕在秦州城附近居住,消息不用一天时间,就能传到秦州大部分人的耳中。
范州长脸色难看。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谁收回来?
在自己人看来,他们跟屺王关系分明,但在刁民看来,他们都是官府,都是一伙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能借着屺王的名义揽财。
“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范州长看了眼一言不发的王刺史。
王刺史还是不想说话。
刁民看他们两人跟屺王是一伙的。
其实他们势力不同。
那屺王看自己跟范州长一伙,其实也不然。
范州长是本地范氏大族推举出来的土官,举荐而来,属于本地官员。
自己正经科考,从朝廷派来的,是汴京的人。
多收税这事,他虽然也有好处,却没像范州长范家那样吃干抹净,看他做甚,他才不管。
王刺史继续装傻,随口敷衍:“看今天传消息那人的模样,不是很聪明,还有那一条条的,不像是有心计的人能做的。”
这话算是废话,因为范州长也这么认为。
最近算有的忙了。
刁民之所以是刁民,就是他们难安抚。
三成赋税,以及上半年无休止的劳役,让他们早就不满。
现在不满又有发泄的口子,拿了黄毛小儿屺王的话,还说什么皇恩浩荡,定然是要闹事的。
王老狗作壁上观,他可不行。
这里是他们范氏的底盘,不能损伤根基。
说白了,本地官员还是关心民意的。
倒不是真的关心,而是不能让他们过的太好,那样自己能收取的利益就少了。
也不能更让他们太不好,否则民怨沸腾,等于竭泽而渔。
王刺史这个朝廷派来的人,自然不在乎地方如何,他一心只有朝廷,只有汴京。
外放的时候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本地势力他也插不了手。
屺王这么一搞,等于火上浇油,刁民们再强的忍耐力都会受不了。
果然,这些朝廷来的,都没好东西。
范州长瞪一眼王刺史,心里再次暗骂王老狗。
同样给屺王狠狠记上一笔。
等腾出手来,让你好看。
不过今年秋耕,必然有意思。
有种子又如何,没有人给他种田,只能看着种子烂到仓库。
到时候,只怕吃的都没有。
要来求自己才行。
一个没实权的王爷,也敢来命令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