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嘈杂之声不绝于耳,柴空青体内的燥郁感恍若一个越烧越旺的火苗,她脑袋发昏,视线模糊,眼前忽明忽暗,跳跃着的火光预示着危险的来临。
恍惚间,她看到阿玉挡在了她身前,而柴素练将她往怀中紧搂了几分。
几分惶恐被心中涌起的暖流冲淡。
来人气势汹汹,一看就来者不善,阿玉警惕地挡在柴氏姐妹面前,身上肌肉鼓起,在隐隐绰绰的光线下,他皮肤上黑色纹身诡谲可怖,像一条不知名的凶兽就要跃出,将几人扑倒。
几人被浑身冒着凶煞之气的阿玉一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为首之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鼓起勇气上前:“这是我们吃饭的家伙,不能让你们随意糟蹋!”
说罢,便对几人怒目而视,池列星看了一眼几乎瘫倒在柴素练怀里的柴空青,手按在腰间剑柄上,整个人蓄势待发,情形不对便要拔剑而起。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寂静得只剩下山野间悠悠虫鸣。
胃部的空虚烧灼感愈演愈烈,柴空青呼吸逐渐沉重缓慢,脑袋里的思绪像是一团猫咪玩耍后的混乱的毛线球,她努力寻找着解决问题的线头,却是徒劳无功。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大喊道:“我乃玄女宗门人!”
模糊间,她看到那几人面面相觑一番,犹豫着放下了手中的长杆:“真的是宗主的人?”
她听到人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如同虫豸振翅而鸣的嗡鸣声。
“是不是来发那个了?”
“宗主终于派人来救我们了……”
“太好了,以后都不用种那种东西了!”
柴空青闭着眼睛,听觉在一片黑暗中变得十分敏锐,她听见私语中有笑有泣,心下疑惑。
“那个”是什么?
可糟糕的身体情况让她来不及思索,柴空青勉力从腰间掏出令牌,颤抖着声线:“令牌在此,尔等还敢造次?”
为首的人凑上去细瞧,木牌通体呈玄黑色,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烁着一丝青灰色,一看便是上好的青檀木,上刻有繁复花纹,两只蝴蝶状的纹路卧在字脚边,中间几个大字,却不是用汉文写成的。
那人最终确定了柴空青的身份,对着身后人喊道:“乡亲们,把家伙什都收起来,真是宗主的人!”
闻言,柴空青绷着的心弦终于松懈,浑身一卸力,便脑袋发昏,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阿姐!”
……
意识模糊间,柴空青感觉到身体摇摇晃晃,仿佛乘着水波浮浮沉沉,她紧闭着双目,怎么都睁不开眼,耳边是敲锣打鼓的嘈杂声响。
隐隐约约地,她感觉到有小童从她身侧嬉笑打闹着穿过,他们笑嘻嘻地唱着童谣:
“天惶惶,地黄黄,饿殍满地……山中神,可怜人,许了聘礼……”
稚嫩的童声回荡在旷野间,他们嚼字带着些地方音色,一些字句模糊,她有些听不真切。
有一个小童突然兴奋地大喊:
“山大人来接新娘子了!”
下一瞬,柴空青感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斜,好似被人从罐子倒出来的水流似的,面前突如其来一股潮湿冰冷的水汽。
她害怕极了,可她怎么都睁不开眼。
在骤然失重和极度惊恐下,她挣扎着,看见了眼前的真实。
一张焦黄的,满布皱褶的,如同枯树皮的脸,突然占据了柴空青的视野。
那张“树皮”生了对浑浊的眼睛转了转,咧开大嘴,说:“你醒了?”
“啊!!”柴空青下意识惊叫出声,一脚朝前方踹去,那张大脸便跟秋风扫落叶般咕噜咕噜滚下去。
“诶哟!”那“树皮”发出一声痛呼,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穿着粗布褐衣的老者,此时正坐在地上,五官皱成一团,手扶着腰。
情急之下伤了老人,柴空青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从床上溜下来扶人,“没事吧大爷。”
那老者却不答话,反而眼神滴溜溜的就是不瞅她,怯怯地朝着另一边问道:“这位大人八成是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柴空青目光随着他问讯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扇明瓦窗,窗下立着个人影,稀薄的朝阳细细碎碎地散落在他的衣衫上,他背对着屋内,她看不清那是谁。
闻言他也没有回头,只是从身上掏出沉甸甸的一袋,朝地上一丢,那老者便灵活地爬去捡了,一副生怕被人抢先的架势。
柴空青从微微敞开的口袋缝隙中看到,那是一袋碎银。
老者美滋滋地推开屋门走了,独留柴空青与那人在屋内。
柴空青重新坐回床上,一摸额头,自己早就冷汗涔涔,她沉浸在方才诡异漫长的噩梦中,并未将方才的插曲放在心上。
原来是一场梦吗?
她回想起水汽弥漫的真切窒息感,无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