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1 / 3)

除夕前夜,苟看财才求爷告奶的凑够要上交的粮食。

清点完收回来的最后一批粮,他锁上自家厢房的木板门,拢了拢肩膀快要滑落的外衣才提灯小跑回房。

“小官保住了,今夜总算能睡个安稳觉喽。”

史陆香跪在榻上铺床,她偏头看了眼正蹲在地上敲烟管的男人,叮嘱,“冬日天干,当心你那烟管子冒的火星飞出去将粮食点了。”

“呸呸呸,成天竟说些不吉利的话。”苟看财皱眉说,“各屋房门都关得好好的,哪有火星子……”

他话音未落,就听院里忽然有房门被人踹开的声音。

“哈哈哈哈……”

“大哥你别闹,很晚了,我要睡了!”

“不行,哥要睡小屋,哥保护眠眠,也要保护你呢……”

“哥真不用……”

苟看财推开窗抻着脖子吼了句,“死小子们,折腾什么呢,还不快睡!”

苟旦:“大哥半夜不睡觉,非要同我换房!”

苟看财:“他想睡哪儿就睡哪儿啊,你管那么多作甚,再说东房不是比西放大么,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我的书都在西房呢,我怕他给我烧了!”

“你个书呆子,烧了爹再给你买!”苟看财麻麻咧咧的关了窗,临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返回去大喊,“烧个屁!你哥敢烧书老子打死他!苟旦快去给你房里的炭盆端出来,粮食都在西南面小厢房呢!”

“没有炭盆,我哥晚上会冷呢。”

“冻死算了!”

苟旦想了想还是将自己房里的炭盆端走了,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又抱着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两床厚棉去了西房。

“娘的,没一个省心的!”

苟看财没了抽烟的兴致,只得干巴巴的坐在椅子上用媳妇给他准备的热水泡脚,正在走神时,他突然问起,“这几天忙着筹粮,都没顾上问你,苟圣和初家闺女那事怎的黄了?”

史陆香将相亲那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末了又说,“我故意将初家兄妹晾在大堂供村人编排,若他们真如相姑婆所说是户老实、好拿捏的人家,那我还看不上呢。”

苟看财不明白,“女方家的好拿捏,那不是正好么?”

史陆香一声嗤笑后,解释道,“村里人惯会捧高踩低,等将来你我老了,苟圣、苟旦又都是不愿争抢的性子,媳妇家的再靠不住,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将我们踩上一脚了,我们苟家选媳妇,非得性子烈、有手段,能立得住门户不可!”

“初家闺女是你说的这般性子?”苟看财回想起初暒那副柔柔弱弱地模样,“看着不像啊。”

“你懂什么,我前几日专程去看望成家媳妇了……”像是生怕他想不起来,史陆香提醒说,“就是那个被眠眠掐了脖子的婆娘,好家伙,都好几天了,她脖子上的掐痕还没消完呢,这些天我也四处打听了,村里人如今路上遇见初家人,别说闲话,正眼都不敢看人家呢。”

“那丫头下手竟如此狠毒?”

“不狠治不住村里那群长舌妇啊,初家这丫头我喜欢,嫁给苟圣确实委屈她了,不过咱还有苟旦啊,他们年纪合适,苟旦么我瞧他似乎也有那个意思……”

苟看财擦干双脚,泼了水回屋就径直钻进被窝,“家宅里这些事你看着办吧,别叫村里人说闲话就成。”

“我还活着呢!谁敢说我家闲话,老娘活劈了他……”

呼!

屋内的灯熄灭了。

月亮西升东落,第一缕曙光出现时,人们终于走到了一年的尽头。

女儿重伤苏醒后,初大年的心就不在陈富户家了,每天不论做工到多晚,他都会带着自己晌午攒下的吃食回家给媳妇和两个孩子吃。

余嫣红总吓唬他,“晚了就甭回来了,路上黑,要是掉沟里喊破喉咙也没人搭救你。”

“掉沟里我就在沟里等天亮。”初大年总是乐呵呵的,“等有人路过再喊呗。”

初家虽说不富裕,前段时间又给村里交了粮,可这夫妇俩连同儿子都是本本分分的勤快人,一年省吃俭用的怎么也能在除夕夜凑出一顿像样的年夜饭来。

初暒将屋里擦干抹净后正准备洒扫院子,可刚一摸着扫帚,就被初明拦了下来。

“眠眠,你身子才好怎能做这些粗活儿,你自己玩去,饭做好了哥再叫你。”

不让洒扫,初暒待着无聊,于是搬了小板凳坐在院里边晒太阳边看他们干活。

在这幅身子里醒过来后,她只匪夷了片刻,而后就像是天生便在这里头存活着一般行动自如,初暒以前确实身弱,可经过这段时日的仔细将养,她觉得自己的筋骨腿脚竟比前世还要灵敏些,就像那日在苟看财家扼住那妇人脖颈时,顺手的叫她惊讶。

但是……

她抬起手臂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觉得,这身体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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