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扇气窗,按你的形体,能够刚好通过,你用鹰爪钩就可以爬上去了——”
将爪钩递呈给她时,他附在她耳屏处低声说道:“毕竟,阿俪以前也有过经验,不是吗?”
赵乐俪怔愣一下,忽然想起初嫁东宫的那一夜,她被他掳掠至一座客栈里,趁着他不在,她将他遗留下来的绳结和衾被床帐,绑缚成了一个长长的绳索,从窗槛处垂落下去。她就是利用环境里的一切可利用的物什,帮助自己逃脱。
没料到,抵今为止,谢圭璋竟是还清晰地记着这一桩事体。
一抹赪红之色,拂掠过赵乐俪的耳根,她莹白如玉的肌肤上,洇起了小片晕色。
她略显生硬的另起话题:“其实我还有一惑,这一笔亟需洗掉的赃款,会藏在什么地方?”
白露寺乃是佛门重地,似乎没有可供洗钱的地方。
谢圭璋敛了敛邃眸,看了一眼支摘窗外的天色,沉思片刻,道:“到了晚夜,阿俪就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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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诸同时,温泉池。
所派遣出去的衙兵,在山脚下的清华镇苦候了一个白昼,仍旧遍寻无获,为首的押队讪讪地上了半山腰,禀告了一番情状。
邱振棠听得容色沉郁,因是恼怒,身上肿红的疽疮庶几快绽裂开去,好在这个时候,虞樊将熬制好的汤药端呈上来,温声安抚道:“县爷息怒,可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目下喝药要紧先。”
邱振棠袖手端起,将滚热的浊色药汁一口闷了。
不知是不是出于心里安慰的作用,他身上的瘙痒,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邱振棠捋平燥绪,吩咐禀事的押队退下,且问:“虞书记,此事你这么看?”
虞樊思量了一番:“看来此人是想趁夜而至,但到了夜晚,寺里反而不好动作,我们也会束手束脚,依下官的拙见,不若将剩下的赃款暗渡出寺为宜。”
邱振棠亦是觉得局势格外紧迫,打从听到赌坊遭劫,他便是有了严峻的心理阴影,觉得在白露寺洗钱太有风险了,万一洗钱洗到一半,那个程咬金就杀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上家怪罪下来的话,乌纱帽丢了事小,他的项上人首眼看不保。
眼下,将这剩下的五千两纹银暗渡出去,才是当务之急!
邱振棠露出了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态,犯难道:“五千两纹银毕竟不是什么小数目,直接从白露寺里送出去,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容易招致怀疑……”
虞樊恭手道:“这有何难?下官已然想好了一个万全之策,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五千两运送出去,还不招人怀疑。”
邱振棠纳罕道:“什么法子?”
虞樊附耳了数句,邱振棠面色变得异彩纷呈:“此法当真有用?”
虞樊会心一笑:“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请县爷放心,下官必定会将此事做得妥妥帖帖。”
邱振棠舒下一口气,万望这五千两纹银在暗渡的过程之中,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为好。
这一会儿,又听虞樊问:“话说回来,方才县爷唤住磨先生的药倌……”
——所为何意?
剩下的话,虞樊并没有道尽,因为很多事,是讲一半,就能让对方不言自明的。
提及方才那位药倌,邱振棠眸底难掩一丝憾色:“我觉得此女有些眼熟,总感觉以前在哪里见到过,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了。”
虞樊回溯着方才那位药倌,其面相平庸,并无可圈可点之处,但县爷说她面熟,既是如此,倒是值得留意一番。
虞樊留了一个心眼,并不言表,特地去查了一下那位药倌的底细,原来是个落难的寡妇,不论身世还是背景,倒是没有格外出挑。
虞樊没发现有疑点,遂没有继续查,先将正事儿落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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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掌灯时分,皎月高悬,夜鸟投林,白露寺陆陆续续亮起了灯火。
一辆由两条大骡拖牵的长方大车,自佛殿的一处偏门处,缓缓驶了出来,朝山下清华镇拉去。
此车所及之处,空气之中俱是弥散着一股腥臭的气息,沿途的僧侣与香客俱是避之唯恐不及。
谢圭璋与赵乐俪盘倚于山道近旁的一株苍翠的青松之上,借着一缕皎洁的清辉,看清楚了此车的真实面貌。
远观而去,俨然一具浅灰硬黄的棺椁,楠木质地,上宽下窄,槽口颇深,那呛鼻的、教人难以忍受的气息,就是从槽口之中泛散出来的。
赵乐俪细致地观察一番,恍然大悟,此则用来盛装僧侣粪溺之物的紫姑车。
粪工穿着一席赭褐色的号服,手执一条柳木长鞭,驱赶着两条骡子,一路从半山腰,慢悠悠地驶行至山岭南麓的清华镇。到了镇上,有一些镇民,争先恐后地想要收购出粪工的溺物,但一律被出粪工摇首峻拒了。
赵乐俪见状,不禁捧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