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杨氏忙不迭道:“陈家仁义大方,往后每月还要送银子过来,咱们可不能小气了,否则别人要指着我们的鼻子骂的。”
王鸿信爱面子,自然不想在这件事上落人口实,当即点头道:“是该置办得体面一些。”
想要体面,就要花大笔银子。王家的存银一共就二十多两,远远比不上陈家富裕。只怕他们倾尽所有,陈家人都未必看得上,况且王鸿信也舍不得一下子就把银子花完,他得留一些傍身。
阿真挑了挑眉:“聘礼你们自己商量就行,何必问我?”
王杨氏悄悄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催促他赶紧开口。
阿真静静地看着。
王鸿信清了清嗓子,然后才道:“家里什么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不过幸好你是个有大本事的,我想着你新做一副绣品,到时加进聘礼里,那不是顶顶体面的吗?比金银珠宝强出千百倍!如今你的绣品在这城里是头一份的,多少人拿着银子都买不到呢!”
王杨氏笑眯眯地看着阿真,帮腔道:“美凤是你的亲妹妹,这是她的人生大事,你做为大姐,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呢?”
王鸿信点头道:“辛苦你了,美凤也会记你的情。看到你们姐妹俩和睦友爱,我就算现在闭了眼也安心。”
王美凤心里美滋滋的,提议道:“大姐,我喜欢鸳鸯戏水。”
阿真冷笑。
她的绣品,小些的值几十两,大些的值几百两。这些人张口就想要过去,美得他们!
“我最近不打算做绣活儿,手疼,得养一养。爹,你手里有银子,去外面买就行了。”
“外面卖的哪有你做的好?”王鸿信哪里舍得花钱,当即眼一瞪,“她可是你亲妹妹!”
阿真淡淡道:“亲妹妹又如何?当初我嫁人,你三瓜两枣地把我打发出去。我也不问你这次打算给美凤花多少,你的银子你自己做主,总之别找我就行了。”
当初原主嫁人,王鸿信给了一两银子做压箱底。至于嫁妆,则是在卢家送来的聘礼里挑了几样,另外就只买了两床喜被,再也没别的了。
王鸿信自知理亏,当初确实对阿真刻薄了一些,可那时候他不知道阿真后来会这么能干啊!
王杨氏赶紧解围:“你别怨你爹偏心,毕竟你是嫁出去的,而美凤却要留在家招婿,给我们养老送终,这哪能一样呢?”
“对对。”王鸿信连连点头,“美凤和你不同,我在她身上多花一些,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确实应当,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阿真点点头,“我要回去了。该怎么办,你们自己商量,不用找我。”
阿真说完就走,王鸿信气得咬紧了腮帮子。
王杨氏见阿真铁了心不想贡献出一幅绣品,也没什么好办法。手长在阿真身上,她不愿意,别人还能怎么办?
王杨氏在后面追了两步,急声道:“那你不添妆了?”
继女刚卖掉的那幅绣品,听说卖了好几百两,手里大把银子。她不愿意重新绣一幅也罢了,拿些银子出来做添妆,这门亲事也能办得体体面面。
王鸿信和王美凤都急切地朝阿真看去。
阿真停下脚步,回过头微微一笑:“自然是要添的,别人怎么给,我比照着来就是了,不会少了你们的。”
王鸿信:“……”
他的亲戚都不是什么富贵人,能出一两钱银子的添妆已经算是顶了天了。他要这几钱银子有什么用,陈家能看得上吗?
“你还不如不出呢!”王鸿信怒极,脱口而出。
“行啊,那我就不出了。”阿真笑得更加灿烂,然后扬长而去。
王鸿信捂着胸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王杨氏赶紧扶他坐下,替他抚胸顺气,忙活了好一阵,见丈夫终于缓过来了,她这才捂着眼睛,哭诉道:“阿真这是跟我们离了心了。如今我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话,就怕她又误解了我。”
真实原因是她发现继女不好骗了,生怕自己说多错多,因此才一直忍着,打算伺机而动。
“你是她爹,就算她不听我的,也该听听你的想法,这才叫孝道。”王杨氏擦了擦眼睛,直把眼睛擦得红红的,看起来仿佛受尽了委屈。
王鸿信见状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