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迟(2 / 3)

站起身,想要跪下谢罪。

太子伸臂钳住她,止了她的动作,低声语她,“到此为止”,便扬长而去。

洪舍人提了宫灯,为太子引路,他觑着太子的脸色,压低了嗓子:“臣按殿下的吩咐将那喜子(蜘蛛)弄死,看来良娣这次应该是吃了教训。”

洪和心中啐了一口王良娣,她和她的昭仪姨妈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太子姬妾公然肖想王后位置,若是这蜘蛛若是结网成功真成了中馈祥瑞,吴王岂不多心,太子如何自处。

太子踢了踢道上的石子,淡淡道:“她若是还要闹或重责管事的宫人,便将她禁足,从秋狝的名单中剔了。”

“是。”

*

魏永成二年秋,吴国,上林苑。

凉风有信,草木霜染,碧洗的天边北雁南归。

长江奔腾而过,呼啸间山野震动,合围多日的森林中断续传来熊罴的咆哮,鹰雕的长喙。

是时旌旗蔽日,号角催征,营帐班列数十里,江东子弟骏马兜鍪,正是吴国秋狝时。

不远处高丘上,有轻纱而围的步障,吴王嫔妃、东宫姬妾、以及各命妇还有女官……简而言之,来打猎的女性,都乌压压挤在这个土坡上。

鸾莺台本就有本有记录、描绘东宫女眷生活之职,此次畋猎更要进诗文画卷,郎郁便也跟来了。

她偷瞄着站在上首脸色不好的季昭仪,感叹王良娣居然被禁足错过如此长脸的场合,让陈良媛一跃成为在场东宫命妇之首,真是风水轮流转。

这厢还未感概完,那头忽惊起一阵鼓点,又是号角笙吹,在太常指引下,只见吴王桓毅一身黑介帻,弃骝车御马而出,身后跟着太子桓沈以及吴国宗室与重臣,他们悉数至于江边断崖之上。

有司奏猎令,三驱四不得。

说来这个桓毅,就不得不提桓家。桓家当年得了这一对才华横溢的双生子,索性两头下注。

双胞胎哥哥桓毅挑了族长担后来成为他父皇的重臣,双胞胎弟弟桓澈则叛国弃家投去魏,成了大魏先帝的心腹,甚至还当过殷载路的老师。

如今她父皇去世、桓澈病死、魏先帝驾崩,殷载路薨逝,故人总总,只剩下他桓毅如此威风。

吴宫的开狩礼与中原不同,君王不用猎车,而是骑马射鹿。

吴王桓毅接过力士奉来包着黄缕的长弓,垫了垫重有六石,又屈指勾弦,硬若金铁,其丝坚韧,欣然交付给太子。只见太子受命把弓,左右驱鹿奔走,太子于马上襄尺而张,端凝少刻,控弦引楛矢,开袒出飞轮。

先三箭,裂空破穹,雷呴鹤唳。又三箭,电掣火卷,急发飞鸿。三箭复三箭,铮铮簇铮铮,翼百步而中鹿,又百步而猎麋。大绥【2】升扬,万军喝彩。

待到猎物散尽,太子居然凭空御射。只见白羽腾空起,先五十步而折,又五十步而止,隐没于长江之内,顺波逐流,不见其踪。

江波荡漾东流去,山安峦静一如初。无声无迹。

太子对吴王一揖,曰:“臣尝歆永初桓武,破蜀灭燕,伐南克北,赫赫煊煊,威煌神瞩,恨当时身魂未至,不能执纛卫拱,劲旅骖随,兜鍪金吾。而今寸功不树,凭添笑柄。更春秋苦短,譬似白羽,咄嗟叱咤,所过须臾。更觉宇宙之无穷,天地之无际,生如箭没江水,无形无息。蹉跎二十载,逝者如斯夫。”

身侧公将相面面相觑,连忙翻身下马,跪道:“殿下不过及冠之年,有此大志宏思,令我等汗颜。臣等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

两侧士兵齐齐跪下,响彻云霄,震天动地, “臣等愿肝脑涂地,誓死追随!”

桓毅赫然长笑,“好!得佳儿良臣,乃天佑我吴。”

开弓典礼毕,大家可自行野猎,晚清间点猎物开宴。

郎郁在步障中对着这一幕沉思,她的计划是引吴魏猜忌,然后将吴逼上“梁山”,但今日这么看,桓毅与桓沈的野心其实不小,都赤裸裸成这样了。他们难道不怕大魏立时兴兵吗?还是说他们有信心战胜大魏?

“女史姐姐,你不是会骑射吗?你教教我吧。”陈良媛拉着郎郁去内厩那头挑马。

郎郁的射御之术是殷载路手把手教的,锉磨历练了好久。殷载路每在太学学了些什么,一回东宫就好为人师,总要拿她来练手,什么六艺五经,也不管男女大防,身体力行一股脑给她灌下去,生把她当弟弟养。

“这是马镫,您先上去,然后立住背,用点力,诶诶诶不是这样……”

吴国女子擅骑御的并不多见,女官当中,郎郁的骑射确实是数一数二,搞得外聘的女猎手和校尉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

到了第三天午后,陈良媛在这几日特训下,终于做到平地拉个弓,御上马走十来步。

秋日的午后,骤然降温,郎郁劝说良媛回去披个衣服不得,便郎郁将陈良媛的缰绳递给马奴,正想去旁边吩咐侍女去披风来,却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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