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何生冷哼一声,“得罪狠了才好,也叫我这耳根子能清闲几日。”秋荷苑这边的住户不少都是从九龙城寨里打拼出来的,对于何生的跟脚也是知道几分的。
因为关系不近的时候,尚且还有几分惧怕。
但是自打有次一群师奶给人牵线做媒说道秦曼珺阿公头上,师奶们一下对这位同一小区的双花红棍一下就不怕了。
何生拒绝了几次,最后被缠烦了,就撕撸开同这些人大吵了一架,至此两边越发相互格外看不顺眼了。
不过,这些师奶们还是格外讲道义的,不管和她阿公怎么吵,对上秦曼珺总是有说有笑的。
当然,里面也有几分促狭,谁家何生天天就像防贼一样,防着她们教坏他家宝贝外孙女。
越拦着她们越要带着小女仔一道玩。
秦曼珺打小也喜欢听她们唠嗑,上到豪门轶事娱乐八卦,下到小区琐事,似乎没有她们不知道的。她们也不是那种追着别人家苦事说笑的,嘴碎了些,但是却也会心正的说上几句公道话。
然后,在同小小的秦曼珺说上些自个的生活智慧。
何生想拦,又舍不得狠拦。这些长嘴妇还知道些分寸,最终到底黑着脸,只当看不见,糊弄着过去了。
...
而且前世,阿公后来出事,这些师奶们没少跑前跑后帮着治丧。
阿公十五岁跟着父母偷渡香江,也是在这路上没了双亲,为了活下去小小年纪就加入了社团,一路从四九仔,不断往上爬,因为敢拼敢打,当上了名震一时的双花红棍。
也是因为惜命,念着唯一的女儿,从不贪心,靠着足够的谨慎,终于平平安安的留着条命退出江湖,能够守着孩子安享晚年。
可是,最后又是因为放心不下女儿和自己养大的外孙女,金盆洗手的人,又进了社团,做起了走私。
只为给女儿和外孙女多赚些傍身的钱钞。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最终死于冷枪之下。
想到这些...秦曼珺看着如今精神奕奕的阿公,眼眶经不住有些红了。
打从重生回来,很多事情她就刻意不去想,甚至不敢去碰触。
就怕这是一场梦。
这会儿站在玄关处,声音带着压制的哭腔: “阿公,我生气了。”
为什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就是不考虑自己。
还当自己年轻的很,跑去和人混江湖,她们有多缺钱,还要他拿命去换......
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了。
何生不知道这孩子,刚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说恼就恼。但是不管外头多凶悍的人,转头对自家外孙女就是没办法的。
一时站在一旁,竟有些讷讷。
到是厨房里听到动静的年轻妇人探出头来,一见秦曼珺眼睛便是一亮。边上还站着个好奇张望的小男孩。
“曼姐儿你来了,吃饭了吗?正好今天早市上有新鲜的蜜薯,买了些,我给你做你最喜欢的蜜薯蛋挞。”
这一打岔,秦曼珺收敛了心神。
说话的是阿公收的义女,她辨认了会才认出人来,唤了声:“瑶姨,那真的是太好了,我早念着你这蜜薯蛋挞了。其他人做的都没你的味道好。”
实际上,瑶姨的蜜薯蛋挞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早不记的是个什么味道。 只是她不是看不出人眼里藏着的讨好和欢喜,因此,好话说来就来。
反正又不要钱。
比起何女士,阿公这些年收认的义女义子可要有孝心多了。当然人家亲女儿自来有恃无恐。
说是义子义女,其实不过挂了名头的事情。这些人大多都是随着父母偷渡到香江的。或是因为各种原因,皆没了依靠。
随着这些年,香江从开始鼓励来居,对偷渡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如今的严防死控。一旦查出就要被遣返,以及追究责任。
特别是大陆户籍。
这就意味着被查出的人,到时候不仅要被遣返,还得面临牢狱之灾。
想要在香江久居,移民必须走正规渠道,要么探亲签,要么工作签,还有一种就是婚约证书的保护,居住满七年就能拿到移民证。
但是随着香江人口日益爆发,探亲签也做了严格的把控,必须是直系亲缘才成。
其他什么拐着弯的七大姑八大姨,表兄堂弟都是不成的。
付出不小的代价,来都来了,没有人愿意被遣返。
因此,正规手续办不了了,“假证”就应运而生。这种“假证”更多只能适用于九龙城寨,以及香江边上的鱼村里打打黑工。
想要在各大城区,找一份体面干工作是绝无可能的。
但是就是这样一份可以在九龙城寨落脚的“假证”,想要拿到手都是不容易的。特别对于在偷渡中失了长辈的半大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