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眼里只看到南宫先乾,而后又同安载初拌嘴拌得不亦乐乎,华瑛彻底遗忘了还跪在正厅的陈阿福。直到午睡醒来,管家老陈前来询问如何安置陈阿福,她才一拍脑袋,呀,把这茬给忘了。
可是记起又能怎样呢?她都不确定这个被姐姐强势改名的陈莲生是否就是上一世的陈阿福,所以要把他放在身边慢慢观察吗?还是干脆让他哪来的回哪去?
前者,并不符合华瑛的行事作风。她应当直接把人叫过来盘问,问——他究竟是谁,跟李琪芮又是什么关系,处心积虑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但他又没有前世的记忆,问了也是白问。既然这样,直接让他走人好了?
可这样不是显得很怂?华瑛手撑着太阳穴,一张小脸鼓成包子,一边纠结一边在心底怨念起老神仙——要是当初他把自己复活在即将要被推下的前一刻,又哪里来现在这么些破事。
“府里哪处缺人手就把他往那里安排,这种事还需要来问我吗?”
若是普通小厮,自然不用,只是这陈阿福可是恪敏公主那边送来的,还颇具五分颜色,虽然一来便被无视了,但老陈依旧拿不准,于是特意来问。如今听华瑛这样说,他还是不确定,毕竟她考虑得过久,表情也很是苦大仇深。
难道是想把人留在身边,却顾虑着驸马?也是了,安家势力大,自是不必像那赵家赵驸马一样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恪敏往府内纳了一个又一个面首,却又连怒都不敢怒。
这样一想,老陈很快有了决断:“公主说的极是,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安排。您什么时候想要见他了,派人知会奴才一声即可,奴才会替公主安排好一切,绝不会让驸马爷给发现。”
老陈这话说得那叫一个忠肝义胆,弄得华瑛是莫名其妙。她奇怪道:“本公主要见谁需要你来安排?还有,这跟安载初有什么关系?他发现了又能如何?”
“这——”老陈哑口,他就不该自作聪明揣摩主子心思,当即跪下,“是奴才多言了,请公主息怒。”
华瑛若是真的生气便简单了,把房里能砸的都给砸了,那怒气也就消了。可她只是烦,很烦,尤其老陈这一跪,心里更堵了。
青卉在华瑛身边伺候多年,知道她此刻心情不佳,于是朝老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又吩咐绿蝶去厨房端来栗子糕,然后蹲下身子,去哄恹恹趴在桌上的华瑛。
“公主,您怎么了?”
“我在想事情。”
“跟陈阿福有关吗?”
“嗯。”
“他——”青卉顿了顿,“公主,青卉其实很想知道您是如何知晓这个人的?”之前各种事情她没顾上问,而那人也被恪敏公主半路劫走了,她便觉得此事不重要。如今公主却因他而烦恼,那自然是要问清楚的。
“梦里梦到的。”托安载初的福,华瑛说得毫不迟疑。
“梦里?”
“对。”华瑛郑重其事,随即又苦了脸,“可是现在跟梦里的差距好大呀。”
青卉消化了一会,问道:“您的意思是如今的陈阿福不是您要找的陈阿福?”
“我不知道。”
“既是这样,”青卉按照华瑛的习惯,给她出主意,“您可以先把陈阿福叫来问话,若他果真不是,我们便派人手在长安城里找——”
“才没那么简单!”华瑛拍案而起,气势汹汹往屋外走,“去书房,我要练字。”
说是练书法,倒不如说是用笔墨发泄,只要稍有一撇一捺不顺意,华瑛便咬住笔头,将宣纸狠狠揉成团,然后投掷出去。
青卉默默磨墨,劝是不敢劝的,因为连绿蝶端来栗子糕,华瑛也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写她的字。这说明问题很严重,要知道她家公主也只有在跟当今圣上置气时,才会对栗子糕不为所动。
眼下却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陈阿福?在华瑛身边多年的青卉不是很能接受。她的公主可是一个在大婚之夜看驸马不顺眼便可以直接闹到皇上那里的莽撞人。
一个做梦梦到的人到底有何特殊呢?青卉研着墨,在心里琢磨。一琢磨,忽的就想起午膳前公主派小竹子暗中监视安载初的事。
当时她还觉着是公主闹和离不成,想要借此来抓住驸马爷的小辫子,可现在想来,也是不合情理。你说,监视也就监视吧,为何要捎带上林溪姑娘?还着重强调只要他们一有接触,便要立马前来禀告。
这感觉像是要抓——奸!艰难消化掉这个字眼,青卉奇怪的是公主怎么会认为他们两人有猫腻,而且是十分笃定的那种?
总之,这些天来,确切来说是成亲以后,公主的行为习惯确实跟以往不太一样。
可任凭她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她家公主已经死过一回。因此青卉最终只能将原因简单归结于公主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上。
在毫无头绪地抛掷了二十来个纸团后,华瑛终于知道要写什么了。安载初,林溪;李琪芮,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