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儿臣是准备去母后那儿陪您用午膳的,既然母后来了那不如留下,等朕批完折子一同用膳吧。”他重新坐回龙椅上看起了折子。
“皇儿初登皇位政务繁忙,申得安你作为御前总管替皇上择选侍候的宫人可得仔细着,若是下头的人出了什么岔子影响到皇帝,哀家拿你是问。”太后瞧着自己的护甲,斜睨了申得安一眼。
“回太后,皇上的事儿奴才一定尽心。”申得安低下头,掩去了眸中闪过的憎恶。
“得安,去把朕要送给太后的那柄玉如意取来。”沈括的指节在桌面一下一下的敲击着,语气漫不经心。
“是,殿下。”申得安向太后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地上的宋梨仿佛被人遗忘一般,膝盖因为久跪隐隐作痛,只能在心里祈祷着沈括和太后谁先良心发现。
“这柄玉如意成色极佳,皇儿有心了,”太后从申得安捧回的锦盒里拿出玉如意细细抚摸着,眉眼舒展了几分,于是她终于想起来地上还跪了个人,手在空中虚指了指地上的宋梨,“你,过来替哀家捶捶腿。”
宋梨如蒙大赦正欲起身,就听太后啧了一声,她身边的宫女立刻走上来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她一个趔趄,“没规矩的东西,太后让你起身了吗?”
“奴婢知错。”宋梨的脸颊肿起,掌印落在脸上清晰可见。
沈括面上终于浮现了几分不耐,“不懂规矩就出去跪着,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得安。”
申得安顺从,架起宋梨将她拖到了殿外院子里,转身进殿时顺手把殿门关上了。
“关门做什么。”
“回太后,起风了,今晨听皇上咳嗽了几声,奴才想着皇上不宜再吹风受凉。”
太后不悦的神情转而成了几分担忧,沈括轻叹。
“大抵是前几日带大军奔袭的缘故,养几日也就好了,母后不必挂心。”
“那就好,”太后话锋一转,“说起来新帝登基,后位不宜久久空悬,今日庆王府嫡女入宫,哀家瞧她就很好。”
“此事今日早朝朝臣们也有所商议,朕心里有数。”
听沈括改了自称,知他不耐烦的太后讪讪的从腰间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尖。虽说是自己带大的孩子,但不知怎的,她每每见到他不悦时的神情总有些怵。
“那皇帝忙着,哀家有些乏了,先回宫歇息,就不同你一道用膳了,得安记得要事无巨细的照顾好皇帝。”
“奴才明白。”
太后从殿内出来,路过跪在院中央的宋梨身旁,脚步顿了顿,“收起你的小心思,若还想着勾引皇帝翻身做主子那套,就是皇帝心软,哀家也不会任由你得意。”
“奴婢紧遵太后懿旨。”宋梨暗道瘟神,面上温顺的给她磕了个头,她这才大摇大摆的带着身后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出了崇政殿。
宋梨连着两日让人来回的折腾,终于是晕了。王嬷嬷原先一直躲着瞧热闹,见她跪晕了才急急禀告了沈括,在得了应允后将她抬回房唤了太医。
等太医到时,宋梨已经身子滚烫发起烧来。
太医收了王嬷嬷的银两,把完脉说是多日劳累,加之她心绪不稳,让小臂的伤口化了脓所致,缄口不提那碗避子汤药引起的胃疾,只偷偷在方子里加了些调理的草药。
午时沈括批完奏折让人来询问了几句,赏了一道粥,还给了她两日的告假。
王嬷嬷对宋梨的照顾便愈发尽心,她生怕宋梨记恨前日之事,将来平步青云了要回头踩她一脚。
不知怎的,宋梨卧病这两日宫里宫外疯传起皇帝鬼迷心窍为了小小宫婢不纳后宫的流言,这流言甚至惊动了偏居宁远殿的亲王沈钧。
沈钧是大沈括七岁的皇叔,也是他皇爷爷膝下最小的儿子。
据闻沈钧出生那日,恰好他缠绵病榻数月的爹驾崩了,父子俩连面都没来得及见上,是以他被人冠以不详的名号。
同年老皇帝十七岁登基,五年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到沈括时已七年有余。
因为有克死父亲这样不吉的名号,老皇帝在位那会儿就十分厌恶这个兄弟,偏他年岁渐长不论秉性样貌还是才气都颇有他们父亲盛年模样,于是老皇帝对他又多了分忌惮。
这份忌惮让沈钧最终没能同其他兄弟一般,获得封地远封亲王,只强留他在宫中偏安一隅。到如今沈括坐上了皇位,他也不过是个有名无权的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