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的身份——龙骧军都尉、宜昌伯方季礼的次子方淮。
原来是个勋贵子弟。
顾沉晏心知,这事虽是李绍明失礼在前,致歉也属应当,但若真是如方淮说的那般,那此生也难再抬起头来。
毕竟文人最重风骨,轻易跪不得。
皱了皱眉,顾沉晏复又笑道:“原来是方伯爷家中的公子,我幼时常听祖父谈及与方老伯爷在北疆御敌之事,真真是令人神往。”
听了这话,方淮犹疑片刻,声音也和缓了些:“你是何人?”
李绍辉忙帮着说道:“此乃晋阳候顾家长孙。”
“在下顾沉晏。”顾沉晏含笑摆了摆手。
他心里清楚——晋阳候府地位远高于宜昌伯爵府,虽然隐藏身份最后打脸这种过程很爽,但却也会让方淮没了回转的机会,实在没必要如此树敌,不如索性直接把底牌亮出来,让彼此心里有数,你一步我一步也就从台阶上下来了。
果然,就见方淮由怒转喜,击掌笑道:“原来是你!不想今日还能遇着故交之后,只是如此相识,倒是令人意想不到。”
“想这些没用的作甚,方兄一人来吃酒有何意趣,不如咱们兄弟几人上楼好生醉一番可好?”
听了顾沉晏这话,方淮哪有不肯的,自是笑着点头:“那今儿可得顾兄请客才行。”
“这是自然。”
顾沉晏笑着应了一声,便与方淮携腕上楼而去。
不出一会,只听闻雅室内又是行酒令又是吟诗唱辞笑声不断。
……
楼梯一侧的雅室内,坐着两人。
一个是三十余岁的中年人,身着墨绿衣袍,虽是神态严肃,但,眉目如刻,器宇轩昂,看着便知出身不凡。
另一个人是个十余岁的少年,白衣黑发,衣袂飘飘,一举一动自带几分超然之态,让人见之望俗。
方才厅里之事,他们看在眼里,白衣少年含笑评道:“本以为能看一出好戏,却不想那顾家公子不想演。”
“冽儿道是为何?”中年男子问道。
“自是为了那姓李的少年。”
白衣少年语气平淡地说:“以孩儿所见,那李姓少年应当并非显宦之家,顾家公子担心宜昌伯爵府记恨,才与那方淮交好。这顾沉晏虽是有些成算,但行事终究稚嫩。”
“顾永杰儿子教的不怎样,不想却还能养出这么一个孙儿来。”中年男人笑着说:“京都鱼龙混杂,他这般行事,反倒不易结仇得罪人。”
闻言,白衣少年瞬间明悟,思量片刻,亦是赞同地点点头。
若为了一两句话就与一个勋贵之家结怨,实非明智之举。
“这顾沉晏倒是个有趣之人。”少年笑着称赞。
“听你夸人着实难得。”
中年男人无奈道:“今次可不悔随为父进京了罢。”
“能与父王同行,一路亲见我庆国大好山河,萧冽怎会生悔?”
那叫萧冽的白衣少年举杯敬道:“儿子欲过两日设一小宴,还望父王允准。”
“此乃小事,你自决就可,只是咱们方才入京,不可过于招摇,以免朝中议论,言咱们结交显宦。”
“父王勿忧,孩儿晓得分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