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合宿结束的那天,御幸发给我一份秘密邮件,里面是一个名为“绝密影像资料”的压缩包。看来御幸已然掌握我的个性,知道我完全拒绝不了这样富有神秘色彩的东西。
下载下来解压后,我才看到里面的乾坤——冬季合宿的录像和照片。有些似乎是经理拍的,其中还有御幸的身影,但大部分应该是他自己拍的。翻盖手机的像素不高,拍出来总有一种昭和的古早感觉。从角度和模糊程度可以看出其中大多是偷拍,荣纯累得趴下的样子,降谷端着饭碗睡着的模样,仓持一脚踩着垒包躺在地上的样子,还有不少被当事人抓到的瞬间,都是些令人看着就不禁会心一笑的照片。
只是我不知道御幸把这些发给我是什么意思,于是给他发了个问号,结果他又给我发了个句号。我满脸疑惑,把邮件记录截图发给了仓持。片刻后,他也给我发了个句号。
【你们在玩我吗?】
【在学你】
还附带了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我心觉不对,又发道:【御幸?】
【仓持。】
好嘛,我彻底确认了他们在玩我。这样的对话曾经发生过,只是对象互换了,满脸疑惑的人变成了我。
放下手机,打算起身去倒杯水的时候,我瞥见了桌上梳妆镜中的自己:嘴角上扬,眼里含笑。我揉了揉自己的脸,恢复了平静的表情。
和他俩聊天总是容易不自觉笑出来,有时候站在马路边看消息,一不小心就开始傻傻笑起来,意识到之后又马上调整表情,但偶尔也会有实在忍不住的情况,结果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似笑非笑的奇怪模样,路人见了也要侧目,加快步伐离开。
明天是新年,虽说按照惯例是要去什么浅草寺之类的地方参拜,还有写年贺状之类的习俗,但像我这样的宽松世代并不在意,若是无亲友相伴,参拜也是免谈,说到底也只是找个理由一起玩罢了。往年我也并非年年去参拜,都是拗不过家里老人才去人挤人,不回乡下老家的时候父母也管不住我,便放任我窝在家里看新年特别节目了。
今年父母回了老家,说是要打扫一番,留我一人在东京。仓持和御幸明天也要回到各自家中,去见一见许久未见的家人。我想得很明白,明天不出意外我能在家呆一整天,绝不会有人来打扰。想到这里,我有些高兴地原地转了一圈,拍了张数位板的照片,发了个动态。
翌日,我睡到了自然醒,却不想一打开手机便是好多条新年祝福,还有好几条是掐着零点发的。睡眼惺忪地一一回了消息,等大脑稍微清醒了些,我才意识到原来不知何时我多了那么多会在新年互道祝福的朋友。
作为画手,新年最大的任务就是画贺图。准备发到网上的新年贺图昨天已经就着红白歌会画完了,但给我自己送的生贺图还没画完。之前也说过,我现实中的朋友很少,生日又在一月二这样特殊的假日里,基本上没人会陪我过生日,最多是父母陪我吃蛋糕、唱生日歌,久而久之我就不过生日了。网友们会记得我的生日,虽然不能线下与我见面,但网络上的祝福不会少,于是我干脆把这日子当成粉丝福利日,多画几张插画。
窝在被炉里,听着电视里的新年节目,端着数位板画画,画累了或是手冷了便放下笔,把整个人都缩进被炉里,像乌龟一样只露个脑袋,惬意地舒展四肢,让整个身体包裹在温暖中,随之攀升的睡意来到大脑,顺着大脑的指令闭上眼睛。
——本该是这样的。
门铃在我即将因为温暖而睡着的时候响起了,我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门铃再次响起,像是在催促我赶紧开门。但走到玄关,我又意识到现在是傍晚,父母是明天才回家,我也没有叫外卖,最近也没有网购,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按门铃。我掏出手机,输入了报警电话,准备随时按下去,又把鞋拔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准备好一切后,我才慢慢转动把手——
“慢死了——等、按到拨号键了!快挂掉!”
我被这吼声唬得下意识按了挂断,然后才继续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仓持和御幸一前一后站在门口。仓持穿着内里带绒的皮夹克,里面是藏青色的高领毛衣,手上拎着一个装得鼓鼓的袋子,另一只手抵在门框处,一脸得逞的笑。御幸身着短款棉服,脖颈带着一条黑色的围巾,双手都拎着东西,但一部分被离我更近的仓持挡住了,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套外套,寒风吹进来的时候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招呼他们快点进来。
他们也没有客气,直接走进来放下了东西,关上了门。
“拖鞋。”我把家里备用的拖鞋拿出来放到他们面前,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架子,“外套和围巾可以挂那边。”
仓持向我道了谢,一边脱下鞋,一边笑道:“怎么开个门还要报警呢。”
我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点到拨号实属意外。“这不是怕有什么入室抢劫之类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