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糖抱着手机躺在床上,仔细回忆白天发生的事情。
周思旸陪她去宿舍拿书,他们并肩走在雨后的校园,她低下头,视野里的黑色皮鞋和白色帆布鞋形成鲜明的对比,又结成了奇妙的组合,一步一步踏出均匀和谐的节奏。他们聊了几句天气和她母校的风景,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后来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他问她实习怎么样,她告诉他刚刚结束了集中见习,下周正式开始实习,前两周是在神经外科,她补充:“是我导师的科室,他是神经外科方面的专家,我们医院的小儿神经外科主任,很厉害的。”
“你的方向是小儿神经外科?”他问。
“嗯,先天性神经系统疾病,儿童神经系统肿瘤这方面。”
“怎么想到选这个的,喜欢小孩子?”
“唔……觉得生病的小孩子比较可怜吧。得病的人啊,很多都说不清楚自己的症状,成年人都这样,小孩子更不行了。年纪特别小的,甚至都不知道疼,只知道自己难受,难受了怎么办,只能哭啊闹啊。不知道我的想法算不算奇怪,反正我就是觉得,所有的病人里面,最可怜的就是小孩子。”
“不奇怪,很有爱心。”他说。
她笑了笑,觉得他非常善解人意。
“那实习期间会很忙吗?”他又问。
“说不好,可能会阶段性地忙吧,听说跟科室和带教老师的风格有很大关系,科室很忙或者带教老师很负责任的话,肯定就比较忙一点,如果轮转到急诊科,应该还会值夜班,别的科大概也会吧,现在还不知道呢。”
“要实习一年?”
“先实习一年,还有两年定向实习和科研论文。我们是这样的,从第六年,也就是这个学期开始,要进行一整年通科实习,就是在各大科室轮转,每个科室多的五六个周,少的两三个周,要跟着老师学习诊断、查房、写病历、开医嘱什么的……”
她越讲越觉得自己会特别忙,可她现在很兴奋,压根就不觉得那是什么困难,甚至信心满满,跃跃欲试。
她说话的时候,他就那样静静地听着,手背在身后,微微低着头,脸侧向她一点。他没有看她,可她知道他能看到她,就像她虽然目视前方,可余光依然能捕捉到他的姿态,并为之心生喜悦。她原本担心自己说得太多,又太枯燥,可他似乎听得很有兴趣,她也就一直说了下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不知不觉就走到宿舍楼下,她攥着小包上的冰墩墩捏来捏去,准备好了和他说再见。
他跟着她停下。她听到他说:“这次,我们就算正式认识了吧。”
她点点头,抬起脸看他。
他凝视她的眼睛,问她:“以后可以联系吗?”
她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不确定地问:“发邮件吗……”
他抿嘴笑了一下,“加个微信怎么样?”
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苏碧糖一个激灵坐起来,点开一看,却是宿舍群里的消息。
上午她到了宿舍,一进门室友刘美洋就告诉她,她的薰衣草死了。
苏碧糖“哦”了一声作为回应,引得刘美洋大为惊讶:“怎么回事?以前晚浇一天水你都紧张得不行,害得我们也跟着瞎紧张,结果死了你就这反应?”
那时候她刚刚一口气从楼下飞奔到五楼,气喘吁吁地把激动的心情和上扬的嘴角按捺下去,告诉刘美洋她已经分手了,所以花死了就死了吧。它失去了原本承载的意义,回归到一株植物的本质,那就是不浇水就会枯死。
刘美洋看了她一会儿,说:“本来想怎么安慰你,但是你看起来不像需要安慰的样子。”她是被导师喊来学校开会的,对于周日早起开会一事充满怨念,于是提议下周末宿舍的四个人一起去凤凰古城玩,“感觉好久没出去玩儿了,我们到时候再租套衣服,美美地拍个写真,怎么样?”
刘美洋说晚一点在群里发起倡议,“我起势,你附议,她们俩肯定没问题,真去不了再说嘛。”苏碧糖答应了。
群里瞬间已经讨论得热火朝天,苏碧糖还没来得及附议,她们已经开始找做妆造的店铺,并把各种造型的美照发到群里了。最后刘美洋一锤定音:“那我把民宿定了,两间大床房哦。”
苏碧糖只发了一个豪华的OK表情包。
她盯着微信列表,点开那个聊天框,手指停住不动。
头像是个平平无奇的风景照,点进朋友圈,空空如也寸草不生,仿佛一个僵尸号。她又点进自己的朋友圈,就像突然从石器时代穿越到现代社会,吃喝玩乐、风景、自拍,琳琅满目的照片全方位展示着一个当代大学生的生活,以及蓬勃的分享欲。
是不是自己分享得太多了?她想,又点开林小药的朋友圈,嗯……虽然略少一点,但也非常客观而立体地呈现了一个精致女大学生的日常。她又点开赵纯的朋友圈,忍不住乐了,有的人一天发两条呢,跟他相比,自己表现得已经很内敛了。今天的赵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