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需要什么仪式,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哪怕只是坐着,说说话聊聊天,为什么连这个都没有呢?可是,也许节日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这只是和平时没有差别的普通一天呢。她不知道自己的难过到底对不对。
到很晚的时候,她给他发消息说有一个礼物要送他。秦书望回复她:我就在楼下。
他给她带来一盆小小的薰衣草,她的难过立刻烟消云散了。
可她的礼物并没有让他开心,那双跑步鞋对他来说太贵了。苏碧糖终于知道,对有的人来说,节日的意味要复杂得多。
但是事情也可以变得很简单。就像薰衣草作为礼物,比一只口红或者什么别的,所能带来的快乐更为悠长。紫色的花穗开了一轮又一轮,独特的香气久久地弥散着,好像永远也不会败落,就像人对于爱情的期待。
按照约定,她再也没有给他买过礼物。
也有不愉快的时候,只有一次。
为了能和他多待一些时间,她兴冲冲地宣布自己要考计算机二级,然而对于这个领域,她没有丝毫的兴趣和天赋。秦书望给她辅导,一开始他很有耐心,后来他看出来了,她压根学不进去,但依然对她提出的各种可笑问题一一解释,这逐渐快要变成他们之间的一项娱乐活动。第一次考试完,果然考得一塌糊涂,但她满不在乎,认为下次一定会考得比这次好。
秦书望突然就生气了,让她不要再浪费时间,也不要再浪费报名费。他那突如其来的不耐烦,让苏碧糖吓了一跳,也让她伤心极了。
她哭了起来,秦书望手足无措地哄她。后来,苏碧糖没有时间再备考第二次,他们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如果她考过了,一切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呢?
苏碧糖在心里嘲笑自己一下,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会冒出这种荒谬可笑的想法呢。这次,她可是来和他说再见的啊。
见一面吧,有些话想当面说清楚。她可是鼓足了勇气才给他发出这条消息,做好了收不到回应的准备。
没想到他很快回复:好。
他突然就出现在她面前,她以为自己会慌乱,可是没有,至少她表现得很平静。
“早来了吗?”他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甚至带着几分严肃。
“没有,刚到一会儿。”她想挤出一点笑容,可是没有成功。
秦书望看起来更瘦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时刻都浮现在她脑海里的模样,面对面看到时反而有一点陌生感。
他看了看她面前的咖啡,笑了一下,“怎么不点块蛋糕?”
苏碧糖摇摇头:“不用。”
他在她对面坐下,“要一个吧。”
“今天不想吃。”苏碧糖坚持。
服务员走过来,秦书望点了一杯和她一样的咖啡。“好吧。我也不知道这里做得怎么样,大概率还没有你做得好吃吧。”
苏碧糖笑了一下,心底却有一团苦涩弥漫开来。蛋糕,她本来是不会做的,可是他说太贵了,她就学着自己做,然后惊喜地告诉他成本是多么便宜,成品的味道又是多么惊艳。他笑着说她是小傻瓜,“你只算了面粉、鸡蛋、奶油多少钱,可你买的烤箱、模具、漂亮的包装盒,用的水电不是钱吗?”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能简单地夸她一句做得真棒。
现在他终于说出了她想听的话,可是还有什么意义呢。
“这次来北京,是要玩几天吗?”他就像个老朋友一样,和她寒暄起来。
苏碧糖受不了了,他怎么可以做到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或者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一样和她说话?
她直截了当地问他:“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质问的话,说出来却变了味道,她的话音末尾带出一丝哭腔,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
秦书望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脸上轻松的神色也消失不见,仿佛一张光亮的面具在眨眼间消散于无形,露出了面具下苍白的底色。
“你没有哪里不好,是我不好,我不够好。”他不看她,面无表情地说。
苏碧糖失望了,爱情一旦消失,到最后就只剩下这些虚伪的话术了么。
这时,他深深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你不信,那我来告诉你。”
“我从来没有跟你讲过我的家里是什么样子的,今天就讲一讲吧。你去过农村吗,不是乡村振兴的新农村,而是最偏远的山沟里,隔很远才有一户的那种农村,对,就是你爸爸和他的同事们翻山越岭去扶贫的那种农村。我家有三间房,其中还有一间是土房。我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挣的钱除了给老人看病,就只够自己生活了。我还有个弟弟,他的脑子不太好,没怎么读过书,只能在小工厂里干点粗活。我爸的脾气不好,动不动就会动手,我妈会来找我哭诉,我会给我爸发消息,劝他不要再打人了。你有一个富裕体面的家庭,这样的生活,你能想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