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又打了什么主意?”
谢琢挑了挑眉,李忱的心思素来难猜,又是个阴晴不定的性子,旁人更是难以猜度她的想法。不过,他与她自幼相识,这样的语气神情,他再熟悉不过了。
李忱懒懒地瞥他一眼: “你还未曾回答我的问题。在你谢小将军看来,我们逢芝如何?”
谢小将军。
谢琢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
李忱虽由着意唤他,可一向很少如此称呼。他是谢阿器,是谢治玉,是小谢,是谢琢,可如今,此时此地,偏偏不该是谢小将军。
她既如此唤他,那必然是另有深意。想到此,谢琢不动神色地望了右前侧的逢芝一眼。
“资质不错,根骨齐佳,是个练武的奇才,不过,如今年纪略大了些,若是才开始,恐怕,达不了你要的效果。”
听到这二人谈到自己,逢芝不免有些紧张局促,她不知李忱在为她谋划些什么,也不知她们口中所说的‘苏姐姐’究竟是何方人物,但她并不想让李忱为难,更不想让这两位自己的救命恩人再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劳累。
逢芝正欲开口推辞,却见李忱笑着对她摇了摇头。她愣了愣,想起方才的谈话来,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听了李忱的劝阻,低下头去,垂眸不语。
李忱沉了沉眉: “若以药物辅助,可否一试?”
上一世中,逢芝伤势过重,她们本断了念想,可谁曾想后来竟能教她们遇见一位姓陈的野郎中,经她调理,又辅以药浴锻骨,逢芝才能继续习武。这一世,逢芝伤势并不严重,若能再次请她援助,想必成就更胜前世。
谢琢双眉紧蹙,努力回想着前世自己在军营中与陈医师的交谈: “我倒是在军中听人提起过有一种用药浴淬炼筋骨的法子,不过,就是不知可不可行?何况,就算可行,其中各种珍贵药材损耗和筋骨淬炼之痛,恐非常人所能承担的。”
“无妨,所有费用均由本宫承担,只我这府内有的,尽管去取,便是没有,本宫也可命人寻来。”
话落,李忱又转头望向逢芝: “逢芝,你意下如何?”
逢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自是愿意的。梁王府都过来了,还有什么痛忍不了?何况,这是为了我自己,逢芝自当竭尽全力,定不负殿下所期。”
闻言,谢琢轻轻颔首,唇角微勾: “既然殿下和逢芝姑娘执意如此,那臣也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阿器可还记得,是谁人告诉你的。”
谢琢脸色一凛,依时间来算,陈医师如今还未曾投军,他如何知道她的名姓?而他重生一事,实在是怪力乱神、匪夷所思,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又何谈让旁人相信?更何况,经如今梁王世子一案,他终于探得些许与前世北征军战败一事有关的的蛛丝马迹,若真如他所追查的那样,那么此事牵扯众多,皇室那几位,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无论如何,对李忱来说,终究是生身兄弟,多年的情分,他并不想把她牵扯进来趟这趟浑水,更不想让她因此与兄弟生了隔阂。
谢琢顿了顿,肃然道: “在军中偶然听旁的军士提起的,因是与武艺相关,所以留心记了下来。”
“那个士兵可曾告诉你她的名姓,或者,在哪里能寻到她?”
“陈檀,檀木的檀,他只记得这个名字了,殿下可凭此去户部查一查此人的户籍。”
陈檀?李忱依稀记得上一世中那位陈医师似乎不叫这个名字,不过时间久远,那位陈医师也在逢芝伤好后自行离去了,她与她之间实在算不得熟稔,所以李忱还真不敢保证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
“罢了,”她默默叹了口气, “先循这个线索查下去吧”。
听到李忱的嗟叹,逢芝心中更是难受。她低着头,双拳紧握,眼睫不由自主地颤动着。
殿下,何必如此呢?
事到如今,她,不知该如何报答李忱。浮萍微末,怎堪得天家贵女如此大恩?
除了李忱,除了李忱……她还有哪个去处呢?
逢芝死死地咬住嘴角,努力忍住浸出的泪意。
“殿下”,逢芝在心中默默起誓, “粉身碎骨,誓死不悔。”
许是察觉到身侧的人情绪不稳,李忱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逢芝手上。
手心的余热仿佛一股温暖的暖流,直直地流入逢芝心间。
逢芝愣了愣,盯着那只柔和的手怔怔出神。
察觉到逢芝情绪回转,李忱便继续问道: “苏姐姐那边?”
一想起苏问雁,李忱就有些头疼。不知是不是自己与她八字不合,每次见到自己,那人都冷着一张脸,仿佛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丝毫不顾及她公主的身份。
难得看见李忱苦恼的样子,谢琢也不禁发笑: “我想,苏姐姐也会为拥有一个天赋异禀的徒弟而感到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