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我给芷蓝安排进了英华,也放试点班。”
大叔没搭理。
“就和萧则一个班。”
大叔还是没理。
他低头看了眼表,“随你,时间差不多,你该走了。”
大叔开始撵人了。
“等一下,诶,三弟,你也知道我赔不起那么多钱,那个对赌协议真的要我老命,你那有没有合适的练习生?租我一个,我先送去棒槌那边替下芷蓝。”女人的口吻已经很卑微了。
“没有,慢走。”大叔了冷漠拒绝。
“没有就没有,赶我走做什么?”女人哒哒的高跟鞋声愈来愈近,“喝口酒解解渴再走,总行吧?”
哒哒声在眼前晃荡,然后是玻璃杯放在理石桌面的声音。
“诶呀,保姆做完饭怎么不刷锅,太不称职了!”
叶保姆:“……”
不是没来得及吗?
骂什么骂。
“连柜子也不知道扣上。”女人又吐槽一句,随手搭上柜子的金属外扣。
叶栀:“……”
萧则:“……”
萧则内心OS:他妈就你事儿多!
萧景之进了书房,一眼瞧见桌面上整整齐齐摞着叶栀买的那二十几本练习册。
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几步退了出来,随手关上门。
再次推门而入,那堆习题册仍旧老老实实地立在那里。
惊诧地挑眉,他走过去,随手翻了几页,发现不仅难度惊人,且字迹风骨高洁,乍一看,完全和自己那混球儿子不沾边。
视线落到旁边的书上,是黑塞的《悉达多》。
黑塞……
德国浪漫派最后一位骑士,食物链顶端的思想者。
萧则竟然开始看黑塞的书?
他翻开,书签恰好隔开的一页,粉嫩的凯蒂猫,几毛钱的玩意儿。
一行划线文字:
“我通过我的灵魂与肉|体得知,堕落乃为必需。我必然经历贪欲,我必然去追逐财富,体验恶心,陷于绝望的深渊……”
再往前翻:
“当一个人以孩子般单纯而无所希求的目光去观看,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夜空的月轮和星辰很美,小溪、海滩、森林和岩石,山羊和金龟子,花儿与蝴蝶都很美。”
“当一个人能够如此单纯,如此觉醒,如此专注于当下,毫无疑虑地走过这个世界,生命真是一件赏心乐事。阳光的照射焕然一新,树阴的凉爽焕然一新,溪流与蓄水池的气味焕然一新,南瓜与香蕉的滋味也焕然一新。”
晦涩文字,充斥着哲思的大道理。
曾经,他和阿瑶喜欢窝在沙发上,她看书,他陪着她一起看。
她看到有趣的句子,总会仰起头,举着书本,笑意盈盈地念给他听。
“景景,黑塞写的真好呀,他说:‘大多数的人就像是落叶一样,在空中随风飘荡、翻飞、荡漾,最后落到地上。一小部分的人像是天上的星星,在一定的途径上走,任何风都吹不到他们,在他们的内心中有自己的引导者和方向。’”
他会笑着低头亲亲她的脸颊,“那你就是星星啦。”
她便幸福的笑起来,“星星会照到落叶的,以后我要让咱们的宝宝做落叶。”
“为什么?”
“飘荡,翻飞,荡漾——这才是人生呀,我希望他日子过的精彩,不缺悲愁喜乐,有愁苦,才能感知欢喜,景景你说是不是……”
指尖微颤,他伫立在那本《悉达多》前,眼眶酸涩。
这感觉很奇妙。
就像她回来了,看完了《流浪者之歌》,还不尽兴,又挑了黑塞的另一本著作,细细品味一般。
就好像她终于回来了一般。
又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一切苦楚的情愫,最终拧成一道深刻的恨意。
早知道她会产子后身亡,他宁愿一生不要小孩。
凭什么?
凭什么萧则一来,就要夺去阿瑶的命?
凭什么?
……
萧则一直等到两人离去,才给柴宗瑞打了电话。
电话递给叶栀,萧则递了个眼神。
叶栀立马会意:“小柴,快来我家,我和叶栀被锁在柜子里了!救命!”
电话那头的柴宗瑞:“……”
叶栀睇了眼他手机的电量:“你关上吧,等会儿没电就完蛋了。”
萧则暗灭屏幕。
两人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
萧则轻咳一声:“下午五点,我们要去文化中心,百日誓师,待会儿我直接去那。”
叶栀给他打气:“加油,你练了那么久,已经很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