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态度无疑叫刻晴松了一口气,她确信自己对少女的揣度还是有几分正确的。
年轻的玉衡星复杂地看向了重新归于从容的旅行者,也好,这样更像是一个人,而非是神……
耳际的低语越发张狂了,无秩,混乱,充满恶意低喃……这一切,不得不叫荧加快了脚步,直至到了崖顶,看见那一片血泊的少年时,她才控制住了骤起的不耐。
刻晴倒抽了一口冷气,被这鲜血淋漓的一幕窒住口鼻,。
入云的峰顶有一片下凹的洼地,若是放在雨天,那等雾散天晴,沉淀去水中的尘埃泥土,兴许会留下一面澄净的水镜,便是晴天,风微微吹过连片的草野,那也不过就是一片错落的缓坡。
只是此时,堆积如山的尸体淹没了这小小的平台,拢不住的血液也溢出了那处洼地。
拎着翡翠色长/枪的少年仙人清除掉最后妖物缓步走来,狰狞的傩面随之在夹杂着血气的风中溃散成了或深或浅的青色光粒。
刻晴惊骇地望着那踩过一片血腥而来的少年,似妖似仙,宛如地狱中才能描出的浮世绘卷。
荧漫不经心地用余光带过地上的残骸尸首,可她也没有望向少年,只将目光停留在那些融入空气的黑烟上。
真令人厌恶,诱哄纯白的生灵沾染上怨毒的罪业,真是令人厌恶啊——
“荧?”
少年衣不沾尘,向女孩轻声唤一声。
除去枪上的血渍,丝毫看不出他经历过一场鏖战,待走至女孩身侧,将那把沾满血腥的长/枪一收,更是彻底与这满地死亡分割开来。
哦,或许也没有完全割裂,无处不在的黑气裹挟着她们,与少年亲密地交换气息,却在荧的身上无功而返,就连那位玉衡星也不过是浅浅得附着了一层,就好像它们拼去所有要拉着一并沉沦的只有那个少年。
见女孩出神的太久,魈不得不再次出声唤道,“荧,你怎么了?”
派蒙趁此机会给仙君告黑状,“还能怎么了,昨个放肆过头了呗,都学会喝酒了!今儿个晨起身体就受不住了,头疼呢!魈仙人你可得好好管管她,我说什么都不听!”
荧无语,这个小告状精!
她敲了下派蒙的脑壳,“谁喝酒了,那就只是一道汤羹而已。”
“汤羹就让你头疼的厉害了呢!”派蒙仗着有人撑腰,缩在少年身后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少年不赞同地望向荧,却也没有就只听了派蒙一家之言,“荧,你在头疼?”
女孩没有隐瞒,“嗯,酒精对身体的反应有些激烈。”
魈看着她蹙着眉头,声音微冷“你年纪还小,本就不该如此沉迷于酒物。”
荧愣了一下,倏然笑了起来,她看着少年,“仙君你真是……罢了,其实便是不算上那些沉眠的日子,我也流离了很久了,兴许要比你的年纪还要大呢!”
少年却坚持自己的看法,“即便如此,可是现下遗忘所有的你宛如一张白纸,又有那样的病症,自当更谨慎一些才是。”
荧看着仙君那不自觉担忧的神色,告饶道:“好嘛好嘛,魈就别为我担忧了,我也是第一次碰,谁知会这样嘛!”
少年不出所料地叹了口气,他便知晓劝不动她,余光在女孩身后之人上落了一下,总觉得,在她友人身上下些功夫都比叫她自个意识到强。
魈带着一些不虞,“我知你交友广泛,可总该对友人的界限有些把控,莫要由着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刻晴看着这位在谈判场上向来寡言少语的冷酷仙人,为什么她感觉自己在这位眼中就好像是带坏他家小孩的坏人一样,啊这……
“那与你一同的友人怎生连你习性都不知……”
“仙君!仙君,可别只顾着说我了!你若是肯听些我的话,怎么不知为我起个好榜样?”
荧见少年都迁怒到了自己友人身上了,连忙笑着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魈揪着自己小尾巴不放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为着仙君日后知晓那位身份,恐怕——哈哈!
不如,等此间事了就介绍钟离先生的这个身份给少年认识好了,场景一定很有趣!
少年忽地意识到了什么,骤然打住话头连眸子也一并别了开,一副不想听女孩接下来的话的模样。
可这副模样在一旁的派蒙与刻晴看来,着实说服力不大,毕竟这位脾气不好的仙人没有立时消失就已然说明了一切。
在谈判场上跟少年不知道打过几个来回的刻晴显然对这一点有着十成十的发言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