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3)

员问:“什么东西?”

“一个承诺。”

“一个承诺?”

“希望伍公子能承诺我儿一个前程。”渔父不知为何竟露出了一个获胜般的笑容,仿佛他才是那个算计一切的人,“伍公子是能够建功立业之人,愿公子腾达之后,能提携我儿专毅。”

“此乃俗子,若非今日机缘,日后不过是和我一样的草芥罢了。”

——言下之意,那个孩子若能得到被许诺的“前程”,也许就能摆脱草芥之命。

“你叫什么名字?”伍员问。

渔父答:“专诸。”

“专诸……好,我承诺你。”伍员颔首,“那么你的命,我便收下了。”

伍宁在旁一字不落地听完了这场奇诡的交易,瞠目结舌,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面容淳朴的渔父。

专诸——她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她穿越之后,除了伍子胥之外,听到的第二个熟悉的名字。

对于她的那个时代来说,这算得上一个奇怪的名字。因此她印象深刻……

不,倒也不全然因为这个名字古怪。而是因为它出自一篇课文。

初三的语文课本。《唐雎不辱使命》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

专诸刺王僚……吴王姬僚。

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渔父,竟是那个名留史册的刺客?

伍宁不禁联想到——难道说这场著名的刺杀就是伍子胥指使的吗?!

他并不是为了让渔父收起自尽的念头才说那些话的。他是真的打算在日后要专诸的命,要专诸替他刺杀王僚?!

专诸以性命为赌注,赚到了一个承诺;而伍子胥则一一个承诺为代价,得到了一条性命。方才的那场博弈,没有人输,也没有人赢。

伍宁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将自江上而来的凉风都深深地吸入了肺腑。

此前的经历因为发烧而显得极端片段化,周遭发生的一切也只让她感到陌生和惶恐,但是现在,她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在经历历史——经历那个史书上记录下来的,或许曾经真正存在过的历史。

她置身其中,能看到什么,改变什么呢?

“姐姐,我之前没发现,你还挺会说话的。”离开江边渔屋,向吴国腹地进发时,芈胜突然感慨了起来,“……这个世道啊,区区草民倒真比那些君王士族讲些道义。我这个楚国王孙——自叹不如。”

“草……”伍宁看了一眼脚边的路,路缝里钻着几丛已经被轧扁的野草,看起来已经再也无法直起腰了,但那脏兮兮的绿色仿佛在昭示着它的一息尚存。

她叹了口气,半分开玩笑地说道:“世间有几人能将鱼肉烤得那么好吃?这手艺,说是天上的厨神下凡都不为过,若他是草芥,那我岂不是连草芥都不如了。”

“姐姐倒是很有自知之明。”芈胜呛道。

伍宁当即对他做了一个苦涩的鬼脸。

“在这种世道,百姓确实和草芥没什么分别。”伍员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微微蹙着眉,神情严肃,“生死来去,除了至亲之人,不会有人在意。”

伍宁斜他一眼:“二哥,我看你知书达礼的,怎么说话这么没有人性?”

“这无关有否人性,只是事实。”伍员淡淡道。

“哼……黄脸公。”伍宁不知该如何反驳,气呼呼地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

芈胜荡到她身旁,抓着她的手晃了晃:“姐姐,你别这样对伍哥哥。伍哥哥说的没错,日后你要是死了,这世上会在意此事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伍家兄妹二人同时回过头来瞪了他一眼。

芈胜认输似的避开两人的视线。

伍宁懒得跟他计较,想了想,看向伍员:“为什么专诸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儿子的前程?和家人一起安静快乐地生活在大江边上,不也很好吗?”

……和家人安静快乐地生活。渔家人是否知道自己身在福中——是他们伍氏兄妹再不可能体会到的那种幸福。

伍员望着前方的路,答道:“这江边虽然看似平静,但不知哪日就会突然变成战场,在战场上,死亡是一件毫无价值的事。什么东西也换不到,只不过是白白地死去罢了。”

芈胜自作聪明地接话:“如果能用自己的死,给儿子挣一个官爵,那他就不是白白去死了——你要知道,士族的命和百姓的命可是有天壤之别的。普通百姓,哪里能随便捡到这样的机缘?”

专诸遇上伍员,被他要走性命,并不是他这一日的不幸,而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机缘。

……机缘。

是啊。这怎么不是一个机缘。怎么不是?若不是伍子胥,她怎会在两千多年后的课本上看到纸墨印刷的专诸这个名字?这可是个连记事还在用竹简布帛的年代啊。

然而……正如她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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