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吧?
不会吧……嗯,不会的。
门口一条人影闪过,芈胜像只兔子一样跑进房中,见到伍宁榻前一头白发的人,一个急停,警觉地问道:“你是谁?!”
伍员转过头去。两人大眼瞪小眼,芈胜发出一声惊叫:“伍哥哥!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莫要大惊小怪,惊扰了病人。”身着短褐的老人从门外拾级而来,看到草堂中的景象后,却也不免愣住,“这……”
伍员一无所觉地回过头,伸手摸了一下伍宁的额头:“老先生所说的命坎,看来已经跨过去了。”
伍宁觉得他似乎松了一下肩膀的力气,像是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她心情复杂地从榻沿抓起一把头发:“二哥……你的头发都变白了。”
就算这头长发不全是一夜之间为她而白,但她恐怕也无法完全脱去干系——这样说,到底有没有自作多情之嫌?她二哥这人太过深奥,她不敢妄自揣测。
伍员看到她手上那把头发,微微一愣,旋即竟笑了起来。
芈胜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哥哥,你怎么了?不会是愁傻了吧?”
这孩子,吃了那么大一个教训,才过了几天,又变得口无遮拦,孺子不可教也啊。
短褐老人悟出他为何而笑,也笑了起来:“原来如此——这下,你一行人便无需发愁过关事宜。难题得解,伍家妹子又脱离险境,可谓好事成双。”
伍宁连日昏睡,不知其中事由,但看两人神情,想来不是什么坏事,加上寒病初愈,身体轻快,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三人在东皋公处蹭了一顿稀粥配野菜的早饭,加上先前剩下的马肉,也算得上营养齐全。
吃饱歇足,伍员便开始张罗上路,东皋公却劝三人再等上一等,以求万全。
伍员起初不愿多待,东皋公便以伍家妹子才刚病好,稍需休养为由,硬是将他留了下来。伍宁没想到自己的病情是这么好用的借口,这让她愈发觉得伍员此人难以捉摸。
他可知道,她已经不是他原装的妹子……至少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伍家幺女了。
伍宁还宁可他态度凉薄一些,好让她不会那么内疚。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感情骗子似的。
东皋公的草堂位于山林深处,人迹罕至,空气清爽。山中野菜野果四季轮换,又有野鸭野兔,溪中有鱼虾石蟹,不愁吃食。前走几十里,又有关隘城镇,可满足日常采买。
乱世纷争之中,这怎不算是一片净土?若在这山林深处当只闲云野鹤,度过余生,春来播种,夏至采果,秋来狩山珍,酿浊酒,冬来数雪落,烤火炉,又怎不是一种神仙日子?
报仇什么的,说到底,与她何干……
转眼三日过去,期间有东皋公时时替她把脉,三餐又辅以清淡的药膳,这回可是真的拔了病根,将身体也调养好了大概。
“今后应该不会再那么容易生病了。”东皋公将二指自她手腕收走。
伍宁早先还怨过这具体弱多病的娇小姐身子,听东皋公这么说,自是喜不胜收:“真的啊?!”
“骗你做什么。”东皋公得意道,“我好歹是扁鹊之徒,又行医济世数十载,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哎——”伍宁忽的压低了声音,将脑袋凑到老人家耳边,“老爷爷,若我哥问起,你能不能说我还需休养,受不得劳累?”
东皋公笑吟吟地看着她:“这个好说。我本就有意将他多留几日。”
“哦?”
“我在等一位友人,他可保你们平安过关。”
又一日午前,伍宁与芈胜坐在草堂廊下晒太阳。
“芈胜,你爹娘被郑公杀了,你想过找他报仇雪恨吗?”伍宁忽而问道。
芈胜在这里小住几日,多少恢复了过去的精神气,如今再对他提起父母之事,已经不会有什么大反应,一副生死看淡的样子,眼下也是神色如常,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更没这个本事。”
——看吧,别人家的小孩多看得开,多拎得清。
“那你要是有本事呢?”
“大概……也不会吧。”芈胜顿了顿,“郑公一事,本就是我父亲不义在先,再加上我自己愚蠢,才导致了这样的下场。我……不怨郑公。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活着。”
嗯嗯,果然,正常人都是这么想的。
伍宁双手抱住脑袋,向后仰躺下去:“大家都说我哥聪明有能耐,可他要是真的聪明,就应该放下复仇的念想,找个地方潇洒快乐地生活。”
“……姐姐,伍家的情况和我父亲不一样。我大父非明君,连尹乃含冤而死,伍哥哥当然想要为父报仇,这是正当的孝行。”芈胜说了意想不到的话。
伍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孝行?我怎么想都是自讨苦吃。我‘父兄’在天有灵,真的希望二哥替他们报这个仇吗?他们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