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杀烬手指一动,刀身四分五裂,哗哗啦啦掉在地面,杀烬面沉如水:“如果你再有二心,下场犹如此刀。”
幽冥极地,葫芦谷深处有处小木屋,屋内满山残涨红了一张脸,他不敢对着炎诺发火,憋着气在不大的屋子里不停踱步。
“你是说,杀烬为了拾弦,差点杀了你?”炎诺坐在椅子上,不紧不慢地问。
“嗯。”满山残面色忿忿,“我看他一点也不靠谱。还有那个拾弦,大咧咧地进了魔宫,听说,她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主上,你当初就不该救她。”
为了这么个女人,炎诺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虽然活了下来,却修为尽失,风华正茂的翩翩郎君,却成了这样一副残破模样,成天靠各种药续命。
满山残替炎诺不值。
“拾弦失忆了?”炎诺问。
“震临是这么说的,他跟拾弦交过手,那个叛徒不记得魔族的事,甚至连震临也忘了,他们认识一百多年了啊,忘得一干二净……我又听说杀烬有能力解除失忆术,可他没有解。”
炎诺沉吟片刻,道:“这么说,杀烬不想让拾弦想起来。”
所以满山残说起旧事时,杀烬立即向他出了手,打断了满山残的话。杀烬不想恢复拾弦的记忆,也不想她知道自己以前干了什么。
炎诺唏嘘:“我还以为他很想知道原因呐。”
这是杀烬的心结,他把斗衡的算计抛诸脑后,把不生之誓的威胁放在一旁,十年来,心心念念地想找到拾弦问一声“为什么”,但现在却选择了沉默,着实让炎诺费解。
拾弦被安置在凌绝峰的一处偏僻的院落,杀烬留下话,让她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杀烬的寝殿也在凌绝峰,但他在南面,拾弦站在高高的树顶,能看到他宫殿的一角。这日拾弦在树顶站了许久,远远地,见到那处宫殿有神光闪动,应该是杀烬回来了,拾弦提着裙子,朝着魔尊寝殿跑去。
一路没有遇到人,拾弦的脚步声在宫墙中响起。
“尊上……”她来到寝殿外,扣了扣房门。
门无风自开,杀烬坐在殿中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卷书,头也不抬道:“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你可以在那里修炼,但不能乱走。”
拾弦来到他身边:“可我无聊。”
“我把你丢进地牢你就不无聊了。”
“不要吧。”拾弦跑到他身边,“尊上,我弹琴弹得很好,你能不能给我找一张琴?”
杀烬把目光从书卷上挪开,想起白净山的岁月,道:“你吹箫就好。”
“那我想要一支好点的洞箫。”拾弦手上的那支是自己雕的,不是太好。
“允你。”
拾弦欣喜:“我还想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杀烬抬起眼,目光复杂地看她。
“我的意思是住在这边……”拾弦赶紧指了指偏殿,语气糯糯地解释:“离你近一点,可以经常看见你。”
杀烬墨黑的瞳仁中如有流光涌动,我不知你有几分真心,可听到这样的话,心头还是会有喜悦。哎,杀烬不想让自己沉溺其中,道:“我不想看见你。”
我只要知道你在不远处就好。杀烬侧过身,指了指大门:“出去吧,不然我就让人把你丢进地牢。”
拾弦讪讪离去,但她不是柔顺听话的人,尤其是毕方鸟给拾弦送来一支上好的洞箫后,拾弦的胆子如雨后春笋般窜长,她跃跃欲动,尝试着离开小院一段距离,坐在崖边吹箫,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下次拾弦就走得更远,离杀烬的寝殿越来越近。
很快,她到了杀烬的偏殿,坐在房顶上吹箫。杀烬明明在殿内,但是,他仍旧没有制止她。
拾弦自动理解,杀烬说不想看见她,只要拾弦这个人不在他面前晃悠就行,至于别的嘛——没有明确制止当然可以做啊,比如,可以给他送点小礼物,趁着杀烬不在的时候,拾弦把自己亲手做的灵食放在门口。
不知道他吃了没有,反正,没人责怪拾弦。然后,拾弦又采了一些花,把插花的粗竹筒简单修饰一下,抱着花瓶往杀烬的寝殿跑。
意外地,在寝殿外见到了两个人,一名年轻女子身着红黑相间的衣衫,英气逼人,她身边是一位老者,头发全白了,他大概是累了,坐在石凳上休息,女子站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照顾他。
奇怪,这里平时没有人来,那些魔修也不敢来。拾弦抱着花走过去,红衣女子对她不理不睬,但那位老者目光怅惘,露出恍如隔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