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符纸,心上骇然:“苏厉峰,我已经这样了,没有能力再为你做什么,你没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费精力。”
苏厉峰:“你是我的同乡,你应该忠于我。”
两人应该同谋大业,而不是恶语相向。
看他准备把符纸贴在自己额头,拾弦挣扎着坐起,欲反击对方,但她太弱了,苏厉峰抬起右手,在她颈侧一点,拾弦身子一软,晕倒在床。
“忘了这一切,抛下对九州的所有情感,你只需要记得,你是云涂人……”苏厉峰喃喃道。
他把符纸贴在拾弦的额头,符纸发出白光,上面符文如同有了生命似的,脱离黄纸,意图往拾弦的脑袋里钻。但这次需要忘掉的时间太长了,一百多年,这样的失忆术几乎不会成功,符文缺少后劲,钻不进去。
苏厉峰指尖亮起一点白光,口中默念咒语,他吸纳了五颗元核,功力大增,白光点在拾弦的额头,流动的符文缓缓进入拾弦的脑袋,消失不见。
躺在榻上的拾弦双目紧闭,如同睡着了。
符纸成了白纸,苏厉峰拈过来,手指一动,符纸化为灰烬,看拾弦没有醒转的迹象,他离开了密室。
苏厉峰再踏入密室时,拾弦已经醒了,双目茫然而警惕地打量周围的一切,她不吭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敌不动我不动,她处于这种状态。
苏厉峰来到塌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拾弦眼神戒备,但又装出懵懂无害的模样。苏厉峰与她对视,看她能坚持多久,过了一会儿,拾弦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你是谁?”
语气小心翼翼,又不失警惕,苏厉峰知道,她脑子里已经转了一百个弯,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怎样说话才对自己最有利……
失忆术成功了,她忘了在九州的一切。苏厉峰喉中发出一声轻笑:“还是我先问你吧,你叫什么名字?”
“呃……”拾弦支支吾吾。
“呵——”苏厉峰笑出声,这个女人脑子里肯定在想应对之策,苏厉峰提示她:“告诉我,你叫拾弦,还是南许花音?”
拾弦脸上一变,更加迷糊了。她记得弹琴学艺的岁月,记得和伙伴们四处演艺,但云涂爆发了战争,战火烧到乐府,记忆中是汪洋般的幽蓝色火焰,随后,她陷入了昏迷,身边来了很多人,又匆匆离去,他们讨论着什么,他们争论着事情,但她听不清楚具体言语。
最后的记忆,只有几位老者的温和的祝福:
“南许花音,谢谢你的牺牲与付出,我族永远将你铭记。”
“南许花音,愿你成功到达另一个世界。”
……
不过那些声音太远了,人首蛇身的岁月也没有真实感,一切一切,像是隔着漫长的时光,又像是一场旧梦,模模糊糊,分不清真假。
但那是脑子里唯一能想起的东西。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他没有长长的尾巴,他有一双腿,拾弦此前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但此时此刻,她竟不觉得奇怪,只觉得理所当然。
她的尾巴不见了,她也不觉得奇怪,好像自己生来就是这个样子。
怪异,周遭一切都是怪异的气息。拾弦脑子里像是有一团迷雾,混混沌沌,她探究地看着苏厉峰,如果记忆里的一切是梦,你怎么会知道我叫南许花音?如果那些事情是真,那自己应该是如长老们所言到达另一个世界,那我还是南许花音吗?
一个不了解自己境况的人,最好的反应,当然是沉默。在沉默中收集信息,整合,分析,再找出应对之策。
她不吭声。
苏厉峰换个问法:“你知道拾弦是谁吗?”
拾弦摇了摇头,她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