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小姨子。”
门外的人笑意盈盈，像朋友寻常来访。
天边还雾蒙蒙的，可见有够早。夏衣无话寒暄，默不作声等陈其成开口。
“巧了老半天才开门，睡得这么香哦。该不会是屋里藏人了吧？”边说，边故意把头越过她肩侧往里探。
门本就只开了一条小缝，陈其成自然什么也没瞧见。
但夏衣觉得隐私被冒犯，反手一关，干脆把自己一并站在了门外。
陈其成做无所谓状，嘴边噙笑：“你确定要在这里谈？”说罢，扬了扬手上的东西。
是一个文件袋。
看不清内里。
但夏衣早已警铃大作，她狐疑地盯着，试图透过那密封的袋口直窥内里。陈其成脸上一直挂着笑，制造出一种家世良好，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
他是会观察人的，笑归笑，暗地里却是不动神色将夏衣的微动尽收眼底，上扬的嘴角明确传达着“今日目的已达成一半”。
伪装不难，难的是化被动为主动。这些他都用惯了，信手拈来罢了。
这不，小姨子破防了——
“俊朗的牙刷是你拿的？！”
问话隐匿在飞驰而过的摩托车尾声里，他有权表示：“你说什么，没听见。”
还有什么问的必要。
答案呼之欲出。
难怪那天中午吃了饭，俊朗突然说牙刷不见了，夏衣忙着招待客人，直接让他拆一把新的用。当时俊朗有嘟囔了一句：“可是上面有我最喜欢的图案”，不过一秒，又欢呼道，“这把我好喜欢，是小青蛙的耶！”
是有预谋来的。
夏衣蹙眉回忆当天的情景，唯一一个可能便是借用卫生间那时。她太粗心了！怎么就没想到！
“你这样是犯法的。”
陈其成一贯笑着，故意在某下字眼上用力：“你是指我拿——自己的儿子——牙刷这件事吗？若是如此，我可以还回来。”
夏衣在意的是区区一把牙刷吗！
“我们不都商量好了今天去？”
“这不刚好，你们不用跑一趟。”
言下之意还要感谢他。
把她气得够呛。
阿婆起得早，推开门看到夏衣和一个陌生男人站门口怒目而视，冷风快将她的唇冻成暗红色，忙走过去和气地问：“这么早来客人了啊？”
哪门子的客人。
陈其成未给她否定的机会，贴上笑脸面具，笑得比花儿还灿烂：“奶奶，我是来找我家俊朗的。”
阿婆品着他话里的意思，多少有点半信半疑：“俊朗吗？”
“是啊，他——”
天光大亮，街道上的人陆续出动，这个点多是上街买早餐或买菜的，正愁没有新鲜事开始一天的新闻，纷纷把目光聚焦在他们仨这边。
夏衣再不愿意，也只得把门开了，另一边带着歉意的口吻：“阿婆，我晚点和你说。”
“没事，去吧，有事开门喊我就成。”
阿婆心里有点担心，但也没办法，别人的家事插手不得。
陈其成阴谋得逞，露出保养极好的大白牙。
白得晃眼！
一进门，他就高声寻人：“俊朗！爸爸来看你了！”
“你疯了吧！”夏衣拉住他。
“迟早都要认，早叫早习惯。”
说罢，抖了抖下摆，夏衣松手，他直接往屋里闯。
走到一半，被突然推开的木门挡住道。
差点没把他鼻子撞歪！
陈其成张嘴想要骂人，却在见到林煦阳的那刻改了攻击对象：“小姨子，不是我说，某一点你和你姐还挺像的——找的都是帅哥。”
“这位就是妹夫吧？你好，我叫陈其成。帅哥贵姓呀？”自以为幽默地伸出手。
林煦阳虚虚碰了碰，然后松开：“双木林。”
“哦，那可真巧了，我本来也姓林，过一阵就改回来。咱是本家，缘分呐！”
“林是光明镇的四大姓之一，镇上半数人都姓林。”
陈其成噎住，还想解释，却被林煦阳引到大厅：“这边聊吧，别吵着孩子。”他，自然是指俊朗。陈其成还摸不透林煦阳的身份，只是见他气表不凡，有意巴结，是以顺着他。
夏衣进去看俊朗，留他们两人在大厅。
陈其成一边看着墙上俊朗的照片，一边琢磨着找什么话题。
他志不在于照片，故一目好几张，没一会便看完了。
林煦阳却流连在每个时期的小人儿变化上。
成长是一瞬间的事。
养育却是一辈子。
他仍记得第一次伫立于此，见到满墙孩子照片时心头涌上的失落。当时一心看到的都是天真无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