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莓不太明白严许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在他再一次把袖子伸过来的时候,拉住了。
而旁人若是听着了,却是会对这句话深以为然的。
严许从没亲自送人来过女子院。
女子院里虽然都是未及笄的小姑娘,但若不是先生,依然不便经常出现在这。
严许偶尔来几次,也就是遇着有些先生有事,他便过来代几程课。
但即便是那时候,他对这些年纪尚小的小姐们,除了课业,便不过多交流了。
大家都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送一个小姑娘过来,姿态间还多有亲昵。
很多人都知道沈莓的身份,但与从前那些第一次见到严许与她一同出现的人一样,他们都诧异于严许对这个义妹的态度。
那几分不同太明显了。
就比如现在,小姑娘可以牵他的袖子。
在此之前,有这样待遇也就年纪不过五岁的小娃娃吧。
沈莓在时不时的目光里跟在严许身边,只安静往前走,并不去看那些带着好奇的人。
女子院的小姐们年龄从八岁到十四岁都有,几乎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和京都那些侯爵府中,只要能考上的都在临山读书。
且根据每个人的学习程度从低到高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舍当中如有人数多的,则再行分组授课。
如今女子院外舍有一组,内舍两组,上舍两组,每组六人。
沈莓的入学考分数不错,先生们都看过她的答卷,把她分到了上舍一组。
严许将她带到上舍所在的南苑,见了负责上舍的钟先生,是位胡子花白,面荣严肃的老者。
老先生虽然年逾花甲,但精神矍铄,那双眼睛也依旧肃穆锐利。
沈莓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怕,但还是在严许略带些鼓励的目光下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了敬师礼,叫了一声:“钟先生好。”
钟年生摸着胡子,虽有些严肃,但并不咄咄逼人。
他点了点头:“嗯,你入学时的那张卷子答得不错,但不可骄傲,日后更不得懈怠。”
沈莓虽然被夸了一句,但还是忙认真点头:“先生教诲的是,小女记下了,定会努力。”
钟先生在临山书院任教已十余年,这间书院特殊,他在这儿见过数不胜数的富家公子千金。
他们许多人即便姿态恭敬,却因身份使然,身上总带着不自觉的傲气,哪怕是八岁刚入学的小小姐,有些也不可避免。
但眼前这小丫头身上没有。
钟先生想到她的身世,不禁多看了两眼,而后他目光一转,落在了送她来的严许身上。
严许见他看过来,面上还是带着温润如玉的笑,不疾不徐拱手行了个礼:“如此,便有劳钟先生了。”
钟先生点头,而后摆摆手:“行了,上课钟也快敲了,沈莓跟我走,阿许你便回去吧。”
严许最后又看了看沈莓,再次抬手替她理了理衣襟,摸摸她的头:“去吧。”
沈莓看着他俯身替自己整理衣裳的目光,不知怎的,突然便有些舍不得他。
她鼻子莫名酸了一下,忍不住叫他:“哥哥……”
下一瞬感受到钟先生的目光,沈莓又赶紧憋住了。
她眨巴着眼睛,抿住唇角,偷偷深吸口气,终于小声对严许道:“哥哥再见……”
软糯的声音里带上一点鼻音,大眼睛也浅浅蒙上了一层莹润的水汽。
但沈莓没再停留,就这样憋着那股突然而来的一点不舍,转身跟在钟先生身后走了。
严许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没挪步子。
他负手而立,被宽袖半掩住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目光里是小姑娘越走越远的背影。
她小小的,一个人跟在老先生身边,跟附近三三两两结伴跑过去的小姑娘相比,便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刚刚她喊他“哥哥”的那一瞬,严许甚至猝然生出些后悔。
她也不是非要到书院来读书,就算在严府,他也能教她。
心下一叹,这点刚冒出头的想法又被他压了回去。
那晚在书房与父亲下棋时他还信誓旦旦,如今怎么就变了。
严许兀自摇了摇头,在目之所及已瞧不见人后,终于也回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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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莓随钟先生沿着这条路直走后右拐,入目便看到了一排屋舍。
钟先生与她道:“每日辰正上课,申初结束,中间的授课具体时辰安排稍后老夫给一份给你,要自己收好。”
“好的先生。”
沈莓在一旁听着,认真应下。
“你在一组,今后便跟这一组的学生一同学习,二组在另一边,若是有朋友,休息时也可去找,但不可因此耽误上课。”
说着,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