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抱着树枝,双脚前后一荡一荡的,闹出一连串动静,然后坐定不动了,屏住呼吸看沈云庭高挺的鼻梁。
沈云庭被她的动静惊动了,仍闭着眼,出声问她:“我很好看吗?”
女弟子也是个胆大的,见她醒了,反而凑近了些。
沈云庭只觉得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钻到她耳侧,呼出的气喷在耳廓上,惹得她发痒:“当然好看了,师姐是碧落乡上最漂亮的人物。”
沈云庭高鼻深目,肤色如江南女人一般白腻,眼皮薄,透着淡青色。
她闻言睁开眼,伸手去哈女弟子的痒痒,女弟子连连讨饶,一双眼笑得像月牙。
“师姐饶命,师姐饶命。我这里有炊饼。”
薛怀矜早闻到香味了:“好东西还藏私,快拿出来分了。”
沈云庭也馋这一口:“这可是好东西,厨房居然舍得给我们吃这个?”
“是给客人的,厨娘一刻不停地忙活,结果好些人不吃饭就走了,多出来的,都在这里了。”
“这么急?”
“嗯。”小弟子小心翼翼地挑开油纸包,“他们吵得可凶了,嚷着什么妖法,邪术,气鼓鼓地下山去了。”
沈云庭闻言,唇边带上了讥讽之意:“这帮腌臢货色,果然没安好心。”
小弟子还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拿面上那一块给沈云庭:“师姐,你吃。”
她仰头看着另一端的黑衣男子,怯怯地开口:“这个……师兄。”
“乖,叫师叔。”薛怀矜笑眯眯道。
沈云庭一肘杵在他手臂上:“你占什么便宜呢?”
“我入道早你十年,修为高你不止一个台阶,叫声师叔,不算辱没你的名声。”薛怀矜抬手握住她的肘尖,“叫一声来听听。”
“你想得美。”
“叫师叔很划算的,你想想再说。”
小姑娘率先倒戈:“师叔,你吃。”
“瞧瞧,人家多上道。”
“你这年纪当人家师叔也够格了。”沈云庭皱鼻子,“是你老啦!”
“我才刚到弱冠之年!”薛怀矜不服地嚷回来。
新入学的弟子坐在林荫下,好奇地看着远处树上闹作一团的三人:“这位师姐我不曾见过,倒是个没架子的。不知该如何称呼啊?”
入门早的弟子闻言撇撇嘴,只说:“那是沈云庭师姐。性情恣意,只要不触她的霉头,还算是个好相与的。”
新弟子听闻她姓沈,思忖片刻,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这位……莫不是沈君默先生的遗孤?”
老弟子点点头:“正是。”
新弟子心生羡慕:原来沈先生的后人是这等风姿。
沈君默少年成名,有经天纬地之才,行事沉稳持重。至于膝下独女么……于习武一途,倒也算是有几分天赋。
她稳稳当当地立在树枝头,跟薛怀矜斗嘴吵架。
“那位道长是谁?”
“站在她身边的是薛道长,薛怀矜。北蒙山来的仙人。”
“他也是仙人?不是说朱雀只有一个后人了吗?”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天生四象,分别是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天之四灵,以正四方*。朱雀司南方,玄武司北方,薛道长是玄武座下的弟子。朱雀衰微,赤色渐弱,却不干玄武神脉的事情。北蒙传承仍在。”
“原来如此。”
小师妹夹在二人中间,两条腿一荡一荡的,倏然,她坐正了身子:“瞧,大师姐来了。”
两个身量高挑的女人穿着短打走进来,背着手逡巡了一圈,眉头狠狠一皱:“都练完了吗?一个个躲在树荫底下偷懒,像什么样子!”
“我叫他们歇着的,不行吗?”沈云庭眉眼间带着午后的惫懒,微微弯腰行了个礼,“见过二位师姐。”
“这么点苦头都吃不得,练什么功,学什么武?”大师姐柳眉倒竖,厉声呵斥,“我说这群小崽子哪来的胆子,原来是有个行事恣意的师姐教坏了。”
“比不得二位师姐了。躲在清凉亭里打盹儿舒服吗?”沈云庭将外袍披在肩头,“不如早来打个招呼,省得都要挨日头晒。”
“还敢顶嘴,好厉害的小丫头。”大师姐从没遇上过呛人的硬茬,脸色都变了,“你师长就是这么教你的?”
“瞧师姐说的,咱们碧落乡就这么几个人,你的师长不就是我的师长吗?”沈云庭嬉皮笑脸道,“师父怎么教你的,自然也怎么教我。”
大师姐敛了怒容,口气却极冲:“我可不敢与沈姑娘当同门,镇北侯亲自调教出来的徒弟,功夫没见着,嘴皮子倒是了得。”
沈云庭凶名在外,但她独门独户住着,平日里也没人见着这尊“煞神”。这下可热闹了。
长而密的睫毛遮蔽了沈云庭眼里的光亮,使得她看上去阴郁深沉。她慢悠悠地束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