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看过那对夫妻的访谈,访谈中把原配刻画成了一个心机深重的第三者。
一个明明知道自己闺蜜苏嘉文与路林建心中互有彼此,却故意挑拨离间,在路林建心灰意冷的时候拿自己的嫁妆房子为诱,逼迫当时年少轻狂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路林建娶了她。
嫁进路家后的她,不孝父母不敬长辈,一门心思想要争取权利,甚至她在路林建刚刚创业之际直接辞去了国棉厂工作进了自家小厂的举动就是为了夺权,为了把路家的家产握在手中。
种种做法罄竹难书,最后路林建忍无可忍才与对方离婚,与真爱一起步入婚姻殿堂。
其实这种说法在程曼看来是矛盾的,路林建和苏嘉文若真那么无辜,那他们也不会在将原配净身出户后的第二天光速领证,更不会在婚后六个半月的时候“早产”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当然了,故事都是由胜利者来谱写的,路林建两人有钱,他们可以养无数张嘴来帮他们洗白。
一旦有人说这两位对不起原配,便会有众多的水军过来刷屏,硬生生将评论反转过来。
正是因为这个举动太过霸道,也因为九十年代社交网络还不够发达的原因,所以如今那两位才能那么光明正大的活跃在公众面前。
程曼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运气,熬完大夜心梗之后居然穿越到了三十多年前,成了路林健的恶毒前妻。
看着手里那张手写版的房屋转让协议,程曼啧了一声。
这套房子,应该就是路林健口中原配用来“威逼利诱”路林健娶她的那套房子吧?
也不知道没有原配的“威胁”和“野心”,那位本地大款还能多金的起来吗?
程曼坐在石墩上漫无边际的想着,直到一个烟盒砸在她的脑袋上,她才醒过神来,向着烟盒砸过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幸子衫和紧绷绷牛仔裤的姑娘朝程曼招了招手,然后穿着厚底鞋小跑着奔来:“我刚去阿根面馆了,听说你跟路林健他们翻脸了,怎么样啊?没吃亏吧?”
说完,就将程曼拉起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圈。
“没事。”程曼有些不自在的将手从对方手中抽回,转移话题:“阿悦,你怎么穿成这样?你爸妈没事?”
程曼刚见到姜悦时,脑海里就弹出了这个姑娘的信息。
这是“程曼”的表姐,自小叛逆,喜欢追求时髦。
而在这个年代的小小县城里,牛仔裤之类的街头时尚是接受了传统文化洗礼后的人们所不能容忍的。
他们觉得这种紧绷绷的裤子不是正经人家穿的裤子。
“程曼”清清楚楚的记得,就在前几年,国棉厂的一个漂亮姑娘穿着条苹果牌的牛仔裤在大街上走过,便被几个带着红袖章的大妈给压着游街,拿剪子剪破了裤子,尊严也因此被践踏。
当天回去就在厂宿舍内吞了农药自尽。
“程曼”那时候与住在厂里的工友一块回去拿布块,正好就撞见了这一幕,那姑娘身下被抓的皱皱的床单以及痛苦狰狞的表情让“程曼”见了噩梦了数天。
那位姑娘的离去,不仅震慑住了那些多管闲事自以为正义的大妈,同时还关住了国棉厂内众多渴望新事物的姑娘们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姜悦的父母身为国棉厂的职工,是当时被单位派出去守灵帮忙办事的人员,他们两口子见识到了那姑娘的遗容后也被吓得不轻。
他们的独生女姜悦打小就好赶个时髦,几年前,录音机开始兴起,对方便是县城头一批赶时髦的,每天都会披着头发穿着喇叭裤或牛仔裤,拎着录音机在公园里或者废旧厂房区组建舞会,聚众跳交际舞。
姜悦的父母当时被众多国棉厂的家属投诉,在她的父亲因此丧失了一次晋升的机会后,姜悦才依依不舍的将录音机转让给了其他玩伴,老老实实了一段时间。
不过她这人一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时间一长后,便有故态复萌的迹象,她的父母是彻底怕了,对她更是严加管教,一看到什么出格的衣衫就不管不顾的扑上去给撕吧剪掉。
这也是为什么程曼看到姜悦的穿着后,这么问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