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火辣辣的。
她应该是一只废鸟了。
安静的道观中,清晰传来贺明炎咣咣砸门扰道士甜梦要药箱的声音,以及砰的关门声,显然是非常不耐烦了。
贺明炎回来了,看见猫头鹰还乖乖蹲在床尾,一步也没挪动。
这群道士,药箱里居然没有碘伏只有医用酒精。
瞥到瓶子那一刻瞿星晚就开始发抖,眼睛瞪到最大,连连拒绝:“我不用,就这样吧,我能扛住。”
“只能暂时应急,等天亮我带去你山下就医,翅膀要接骨,你乖。”贺明炎说。
不想啊,可是贺明炎语气那么温柔,还“你乖”,她小时候老瞿和她妈都没这么哄过她啊。
“那你轻点。”瞿星晚闭了闭眼,视死如归,怕自己丢人,转转头,还叼了一坨纱布在嘴里,“动手吧。”
医用酒精非常适合严刑拷打,反正尽管贺明炎已经尽量轻手轻脚,在酒精擦到皮上那一刻瞿星晚疼成了一朵黑色蒲公英,眼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
好不容易包扎好,就贺明炎的包扎技术——想想他上次划伤手臂就能知道——不咋地。
瞿星晚被包的像个尾部长了巨大白色肿瘤的鸟,不过好歹也是包完了,瞿星晚“呸”的吐掉纱布长长出了口气,这会她终于留意到贺明炎手上的划痕了。
“山路上划的,皮外伤,没事。”贺明炎就要动手自己沾棉球清洗伤口,被瞿星晚制止。
“礼尚往来,我帮你。”
贺明炎看着猫头鹰费力地叼起一颗棉球,被酒精呛得翻了个白眼,他忍不住吐槽:“礼尚往来还是当场报仇?”
瞿星晚就抬起脑壳,眨巴着大眼睛表示真诚,看到了吗,我的真诚脸。
贺明炎弹了弹她脑门,随即主动把手伸过来:“动嘴吧。”
消毒完,贺明炎随意给自己缠了两圈纱布又换下了沾血的毛衣,露出里面薄薄的黑色秋衣。
瞿星晚又震惊了:“你一个霸总居然穿秋衣?”
“你一只鸟每天都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穿秋衣秋裤不冷吗?”贺明炎裤子也脱了。
还是保暖套装,失敬了。
“睡吧。”贺明炎钻进被子里,长臂一捞就把瞿星晚也捞进了被子里。
虽然、虽然她现在是鸟,可是,万一夜里变形呢?那多尴尬啊!
瞿星晚想爬出去,被贺明炎按住了脑袋:“万一妖还有后援闯进来把你再抓走怎么办?”
你知道,面对暗恋的人,很容易脑子发热失去理智,干出半推半就的事,瞿星晚想,反正她现在是只鸟,贺明炎对她肯定没有别的心思,她受了这么大“惊吓”,靠着贺明炎安安心也可以理解,是吧?
再说,等他睡着了她就爬出来保持距离也行。
贺明炎身边真的好暖和啊。
夜,更加寂静了。
“你和那棵树是什么关系?”
半晌的寂静后,贺明炎开口了:“我从厨房出来没见到你,不知哪里去找,是树叶来指引我,我也远远看到它救你与蛇大战,你们是什么关系?”
瞿星晚其实困了,脑子昏昏的,她想你一个人类,大半夜不睡觉,思考一只鸟和一棵树的关系,贺明炎你是不是有点太哲学了?而且你这个语气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你怎么好像发现女朋友红杏出墙啊?”瞿星晚嘀咕,眼睛都没睁。
“所以呢,什么关系?”
“不知道,问他没回答就走了。”瞿星晚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个自己作为一只鸟一直在啄树的梦,于是有了奇怪的灵感:“可能它被我啄出了斯德哥尔摩症吧。”
我啄到它漏光它还救我,这不就是典型症状?
“你思维总这么、发散,睡吧,明天问问,有仇必报有恩也得报。”
贺明炎没再说话,瞿星晚几乎立刻就陷入了黑甜梦乡。
她又开始做梦了,梦里,她又回到那永远没有黑白之分的地方,蹲在树上,偶尔啄一下树干,好像很久很久之后,她开始说话,她问树“你怎么不说话?”
树不回答她,她也无所谓,抓着树枝荡来荡去,饿了就吃树上的果子,漫长的岁月过去,树总是静悄悄的,她无聊得拿头撞树,还要嫌弃树太笨,这么久还只是一棵树,忽然,她感受到树的一阵剧烈抖动,随即,整棵树像带了扩音器似的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