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江浔野站在公交车站台上时而垂眸看手机打车软件的情况,时而又视线往远处张望,盯着路口望眼欲穿。
这会儿正是晚高峰,叫车实在困难。
夏煜桉就站在江浔野的旁边,他替她挡开了往这边走的人群,怕她的手被撞到,他往她那儿看了一眼,确认无事后叮嘱道:“记住手别乱动。”
她点点头。
一抬眼就是江浔野挡在自己面前的富有安全感的背影,鼻子不免一酸,眼睛渐渐模糊不清。莫名,滚烫的泪水沿着两颊滑落。
有出租车司机接单后,江浔野才稍微松了口气,把手机熄屏,回头想问她为什么不早点把受伤这事儿说给老师,却在黑暗里发现女孩的异样。
江浔野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斟酌许久,最终耐心地问道:“是早上跑步的时候摔的吗?”
“嗯。”
看着她的眼泪,他也心疼:“很疼对吗?再忍忍,很快就能赶去医院了。你要实在疼……就掐我?”
夏煜桉却摇头:“不疼。”
他一愣:“那你哭什么?”
正值热夏,周遭虫鸣声响,夏煜桉的声音发颤,看向江浔野的眼神里充满感激。那种眼神江浔野见过,就跟上回迷路走丢他把她带回家一样,像是被人捡回去的小猫。
“就是,太感动了。”
她又被他捡了一回。
江浔野被她气笑了。
夜色朦胧,视线模糊,江浔野的神情夏煜桉不太看得清,只听见他的声音柔和许多:“蠢。”
他一男生,平时也不随身带纸巾,就找路人借了包,抽出一张替她擦眼泪。温热的肌肤隔着纸巾触碰到她的眼角,滚烫的泪水迅速灼热润湿冰冷的纸。
少年的气息霎时间已将她包裹,无疑,他的举动打乱了她呼吸与心跳的节奏,她的身体瞬间僵了僵。隔了几秒才放松下来,左肩微微动了动,想自己擦。
察觉这个细微的动作,江浔野眼睑抬起:“刚答应过我的,手别乱动。”
“哦。”她缓缓地说道。
江浔野也紧张,动作很轻,生怕戳到她的眼睛。
出租车很快就到,夏煜桉上车时江浔野怕她撞到头,用手替她挡着车门上方。她坐定后他才上车。
都是十七八岁的小孩,没有经验,江浔野在看见夏煜桉红着眼的那一霎那,他是乱了阵的。但他是男孩子,不能表示出任何的慌张,因为夏煜桉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
他会让她百分百的感受到安全,会让她觉得他能够完全被信任。
到医院后,江浔野一个人去排队挂号,什么事都一个人撑着,生涩却又熟练,夏煜桉就乖乖坐着休息,感觉他还挺熟悉医院地图和看病流程的。
挂完号后夏煜桉跟着他往医院另外一头走。由于是急诊科,环境里面掺杂着各种各样的哭闹声。
路过骨科诊室,她脚步顿了顿。
里面的医生正在给一位孩子进行手法复位,医生将孩子的右手固定好后,去到旁边的桌子上准备材料。氛围顿时凝固起来,夏煜桉跟着紧张起来。她的呼吸声在耳畔一点点放大。
小孩儿在父母的安慰下照样在座位上撕心裂肺的哭。医生每天为病人复位次数很多,哭的喊的见怪不怪,手法娴熟,力道很大。
她一会儿也要这样吗?
自然是害怕的,这种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发怯。
夏煜桉就站在门口观望着,孩子尖锐的哭声让她心里顿时发毛,眼睫发着颤,侧过脸看向身边的江浔野,小声地问:“这个痛吗?”
“走了,去那边坐会儿。”江浔野怕她看了又乱想。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顶上的白炽灯条正好被江浔野遮住了一半,他正安静地看着自己,就这样和自己对视着。那双好看的眼眸感觉天生含情,他的神情此刻显得异常温柔。
第二天周末,不上学,他不住宿。
虽然江浔野没有表现出来,但夏煜桉察觉出他最近似乎有些疲惫,情绪也比较低落,怕她耽误到他,空位上坐下后问:“江浔野,那么晚你还陪着我,回去来得及学习吗?”
“嗯,晚睡一会儿没事。”
“那阿姨会骂你吗?”
他的眼睑动了动,情绪没任何起伏,良久,平静道:“她不在。”
“哦,挺巧,我爸妈也不在家。”夏煜桉没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
旁边骨科诊室源源不断传来哭声,浑身紧张得冒汗,夏煜桉的左手不自觉地扶着他的胳膊。
穿着短袖校服,互相体温交缠,他和她离得近,呼吸略重,她那几根不听话的发丝总在他的鼻尖他的唇瓣前挠。弄得他痒痒的。
他只好摒着一口气:“你别担心,等会儿我会送你回去的。”
“没事儿,我一个人打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