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捕头了解完事情的状况,特地来向宁韫汇报。
那闹事打人的男子名叫吴绪,与娘子赵悦成亲六年,生下一个女儿叫吴笙。
吴绪嫌娘子没能给他生个儿子,日日对她非打即骂,自己则夜夜在青楼鬼混,对女儿也是恶语相向,连吼带吓。
前不久吴绪迷上了个小寡妇,三言两语把他哄骗得五迷三道的,说能给他生儿子。吴绪当了真,打算回来休妻,迫不及待地跑到城里的裁缝铺里,将正在帮人做针线活零工的赵悦扯拽回家,跟着娘亲做工的小笙儿饿了一天也没哭没闹,赵悦心疼女儿,路过街市时想给女儿买块米糕吃,却没想到惹怒了本来无甚耐心的吴绪,就当街吵闹起来。
如今吴绪已被衙门扣留,赵悦也彻底看清了他的本性,决意与他和离。
听完事情的原委,我不免唏嘘,宁韫安抚我无需担心,亲自交代了黄捕头和官媒衙门的钱大人,尽快安排和离事宜,力保赵悦母女不再受什么伤害。
吴绪在外吃喝嫖赌,手里的钱从来只管自己,都是赵悦一个人带着年幼的女儿,去给一些裁缝铺子做些女红针织的小玩意儿,挣些银钱来补贴家用,只是零零碎碎的东家换西家,没个稳定的保障。
我想着如今簪铺的生意红火,派单紧张,本就请了三五个簪娘回来帮忙,不如让赵悦去店里帮忙,学些梳绒搓绒的手艺,如此便可长久地稳定下来,也不必日日拖着女儿奔波,为生计发愁。
于是我和宁韫一同将她们母女从衙门接出来,与她说了这事。
赵悦感激涕零地拉着我和宁韫跪地不起,我手足无措地招架不住这场面,还是宁韫替我说了几句不必多谢的话,这才将她劝起身来。
我吩咐铃儿提前预支她两个月的工钱,在城中帮她租了一间房住下,复又认了吴笙做干女儿,给她与侄女乐儿找在同一个书院上学,我这才放下心来。
总算是解决了这档子事,不禁心情大好,连晚饭都多吃了半碗,饭桌上宁韫却一直望着我不言不语,笑得意味深长。
夜里一场翻云覆雨之后,他抱着我微微喘着粗气,俯在我耳边问我,“阿曦,你从前有乐儿这么个可爱的小侄女,现在又多了笙儿这么个聪明懂事的干女儿……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棉袄?”
我扯过被褥包在他身上,装糊涂道,“冷了就盖棉被,要什么棉袄?”
夏日炎热,他被我这一裹差点裹成了粽子,全方位包在被褥里动弹不得,额头冒出来一层细汗,无辜地望着我,仍然不死心地纠正,“我想要的是聪明可爱,古怪精灵,又贴心暖和,时时刻刻都要黏着我这个老父亲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生出来的一定是聪明可爱,古怪精灵,又贴心暖和又黏你呢?”我反问他。
“人家都说女儿随娘。”他顾顾涌涌地费力从被筒里钻出来,重新抱住我,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喜笑颜开,嘴甜地哄我,“我家阿曦都这般可爱,那我们的女儿自然也一样啊。”
“那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儿呢?”我故意抬杠难为他,早早将手悄悄放在他腰窝处,就等着他说错个一句半句,我就要上手报复了。
哪知他倒是谨言慎行地从不踩坑,毫不犹豫地答出标准答案,“当然最好是女儿,但不管是不是,我都一样疼爱喜欢。”
先前娘亲催我要孩子,我忧虑再三,怕我们感情还不稳定,怕我们如今的相安无事被打乱,更怕公主,也怕宁韫瞒着我的那些秘密……
若日后再生出什么变数,只有我和他倒也罢了,只是孩子无辜,我实在担不起这风险。
这些我都没有办法说与宁韫听,我不想给他压力,逼着他去揭开他心里觉得还没能时机成熟可以全盘道出的秘密,也没法避开公主的纠缠,和他去找个清净的地方避世。
既然这些事情都暂时还无解,那就只能装傻搁置。
“生孩子很痛的……”我趴在他胸口嘤嘤,学着他平日里撒娇的模样想让话题没有那么沉重。
却听到他原本沉稳的心跳一滞,摩挲着我后颈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我以为他不开心了,抬起头却见他眉头紧蹙,仿佛在思考什么,下定决心,默然心疼地抵着我的额头,最后竟认真道了句抱歉。
“怎么了嘛?我开玩笑的,你抱歉什么……”我左右揉捏着他的脸,毫不在意道。
“阿曦,我方才说的不作数。”他重新组织了言语,改口道,“我们不生了。”
我惊讶于他对这句玩笑话的认真,更多的是意外。
宁韫打小就宠我依我,却实在没想到会依到这种地步。
这么多年来,我觉得我好像已经特别了解他对我的偏爱和宠溺了,总以为已经探到了底,而今才发现是无底深渊。
我突然觉得愧疚,垂下眸问他,“那你想要怎么办?”
他摇头安慰我,“不重要。”
“那我想要呢?”我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