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恐陈义忠准备不周全,又怕提早备下的点心生硬,便一直盯在厨下,以致出来得迟了。
“把这些都带上。”
敏思示意玉髓,将东西全交给姜平。
“敏婶婶。”周长宁唤道。
敏思细细嘱咐,“鸿老夫子那里不比思园,若学中有惑,便多多虚心求教,万万保重。”
“长宁记下了。”
周长宁别过敏思,拜别了赵寰,登车离去。
风吹着敏思衣裙,丝丝缕缕吹淡了她心上,因周长宁小小年纪离家,独各一方求学,而生出的担心记挂。
“回吧。”
赵寰轻道。
敏思收回追随马车方向去的视线,随着赵寰进去。天光从东方洒下,斜斜地,于地上拉出了两道西向虚影。
……
这日。
陈义忠受敏思吩咐,着底下人套好马车,便见敏思手捧一沓约莫寸厚,三尺开,似抄誊了甚么文章的字卷出来。
敏思朝他颔首过,登车回了王府。
太妃降下的责罚,她从未敢敷衍。尽三十来遍的王府规条,险些抄废了她膝盖。
三爷要她喝药养身子,不让她费神管事,她也承情,索性腾出许多空来抄这东西。
紧抄慢抄,总算,赶在今个抄完。
一到王府,敏思没顾上回秋水院瞧看一番,径直朝了章慈院去。
“敏思?”
在章慈院外面的廊子里,她望见松眠打前头过来,自上回一别,她二人还未再见过。而走在松眠前面一步的,仔细辨了辨,竟秋水院未来的主母——冯家妙潭。
真是巧。
敏思不由想起,去年她告假半日打大宝觉寺回来,被太妃召去佛堂,也是罚着跪抄了一阵子王府规条……便在此处,她遇上了许家二姑娘。
秋水院、常棣院的两位……竟都让她,在此处逢上。
“冯小姐。”敏思福了福身。
“呀!”冯妙潭浅浅吃惊一声,弯着眉眼,朝敏思上下打量,“敏思姑娘?咱们可在赏梅宴上见过的。真真一段时日隔着,愈发袅袅婷婷、风姿绰约啊。”
“冯小姐才是皓月明光,奴婢蠢顿,怎当得此赞。”
冯妙潭一身水绿春衫襦裙,发中斜簪了支鸢尾玉珠步摇,言笑晏晏时,给人很是活泼温婉的模样。她唇角仍含着笑,“若敏思姑娘这般风姿都当不得,能当得的,恐再无他人。”
“是您高抬奴婢,谬赞了。”敏思微垂眸光,话回得谦恭,神色却不卑不亢。
冯妙潭上前半步,轻执了敏思手,“几时得闲,我俩说说话?”
敏思不料她如此亲昵,借着稍稍合上手捧字卷,自然而然地侧退半步,收回了手,“奴婢粗鄙,不敢搅误了冯小姐……再且,还有差事在身,要拜见太妃。”
冯妙潭绝无半分强迫,观敏思的确无意,便也歇了心思。拒绝了松眠相送,与二人别过后,自去了。
“快走吧。”松眠轻道。她知敏思手上捧的何物,今为何来拜见太妃。若非为救她出常武院,因她之故,老太妃也不会发作敏思,降下责罚。
敏思肃敛容色,随着松眠踏进了章慈院。
太妃寝房内,王妃魏氏相陪在侧。
敏思不知王妃也在,忙朝了二人拜下,“敏思拜见太妃、王妃,请太妃金安,王妃金安!”
赵寰住去思园,魏氏已多日没见过敏思,唤着她近前,“思园虽好,但日日往返政事阁,终归劳乏。你从旁略提一提,还是搬回秋水院的好。”
“谁说不是。”太妃示意吴嬷嬷接过敏思手捧的字卷,见行行簪花小楷端端立立,且事情已过,便与她揭过了这茬。
“奴婢记下了。”见太妃对红玉一事终于翻篇,交了差,敏思微松下一口气儿。
据翡翠说,冯家妙潭近来常被召请到王府,太妃、王妃总遣着蒲嬷嬷与松眠到秋水院寻人。许是,三爷住在思园,若他有意避着,两位大主子的确只能白着急……
所幸三爷肩伤已经收口,吃了今日最后两顿汤药,便可改换成申大夫另配的丸药。
从太妃寝屋退出后,松眠送了敏思一截,两人在外廊子里叙了阵话,便各自别过。
再回了趟秋水院,同严嬷嬷吩咐了,该准备着,近几日,三爷或就要住回秋水院。
王妃有命,让她从旁提一提,她从无不遵命的资格。
晌午已至。
回转思园时,太阳正升至中空。
仲春尾稍的太阳半分不炙人,明亮光线倾洒下,反让人暖到惬意。
“敏思姑娘回了啊。”陈义忠笑着同她招呼。
“三爷有回吗?”
“没呢。”
陈义忠答道。想了想忙接着说,“还有最后一顿药了,但晨间笙爷走得急没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