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思在外城寻了家稍小典当铺,当来一百两银子,收好当票,赶在中晌前就回了秋水院。
她先瞧过翡翠。见翡翠仍没甚精神,额头还烫,便在屋内陪了她一阵。
“你收好。”敏思拿出那一百两银子,“玉髓对我说,你哥哥时常找你。……咱们都是近身伺候三爷的,多年情分,你有难处可尽管向我开口。能帮上忙,我自帮你。”
翡翠近来常被她哥那挨千刀的缠着,总找着她讨钱,她手头上早榨干了。她知她那哥哥贪得无厌,溺上了赌钱,她一点不愿管亦不愿见他,但他拿她娘要挟,翡翠厌恶也没法。
如此数日郁急,心忧不已,这才病来山倒。
翡翠性子要强,心中动容却仍推辞道:“如何使得。”
敏思绞来凉巾覆在她额头,“多的我也没有,这银子便算我借你,待你手边宽活了,再还不迟。”知她性子,敏思缓道。
翡翠微侧了侧身子,将弥漫眼眶的薄雾逼了回去。自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此次,她很承敏思之情。
她收下银子,“敏思,多谢了。”
敏思笑道,“都说了我们多年情分,若谢我便是咱俩生分。”
翡翠很有自知之明,她知,她与敏思自无玉髓和敏思那般亲厚,以前红玉在时,她对敏思亦有微词,只不似红玉表露显然。
翡翠没有矫情,默默穿好外衫,“三爷回了吗?我去汤室瞧瞧,无人盯着,底下人指定备候不周到。”
“还烧着呢,快快躺回去。”敏思拦住她,“我替你向三爷告假,一切有我,你便歇了心思仔细将养。”
敏思顿了顿,又道:“你家中之事我本不该多言,但你那哥哥……咱总不能由着他索要,得想想法子才好。如此下去,纵有座金山也不够他使。”
翡翠黯了神色。
敏思暗叹一息,宽慰道:“你也宽宽心,若得机会,我托赵笙遣个人去你家中一趟,瞧瞧你母亲吧。”
提起翡翠母亲,翡翠一下落了泪,“……敏思,以后但有吩咐,我翡翠一定万死不辞。”翡翠是在她爹死后,让家中祖母做主,托了路子才卖来王府的,她母亲拼死相拦仍没拦住。自来,翡翠都怜她母亲,从未恨过。
“言重了。”
敏思又安抚了她几句,才出翡翠屋子。
翡翠虽身在王府,纵是哥哥贪得无厌,好歹还存有亲人,有个念她好的母亲。她却连亲人甚么模样都不晓,五岁前的记忆,半分不存。
敏思心口上,划过淡淡感慨。
回到前头,她窝在掌院值房内处理了几桩院务。待日头西斜,才自个儿泡了盏茶微啜几口,从值房出来,督促着各值上备候着三爷回来。
玉髓急步找着她,拉着她到一旁便道:“敏思姐。你可知,常武院里闹起来了?听说,乃大爷在别院养了几个外室,还是嫡亲姐妹,被大爷夫人去遇个正着!这会子,常武院里已是吵得翻天覆地,大爷夫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连眼睛都哭红了!”
敏思止住她,“别的胡说。”
玉髓道:“真真的。这些话,我哪里敢胡诌,是我一个交好姐妹告诉我的。再说,就大爷夫人那吵闹动静,王妃都惊动了,如今阖府上下,那个院里没个听闻。”
敏思怔了征,“如此说,是真的?”
玉髓颔首。
玉髓轻言道:“敏思姐,这偌大热闹我定要去瞧瞧……若三爷回来,你可得为我好言几句,替我撑着些。我带着筱池去,成吗?”
敏思蹙眉,“不可,常武院里如何,与咱们秋水院没相干。主子们的热闹从非好瞧的,仔细惹祸上身。”
玉髓心头痒得厉害,央道:“我没那么呆笨,可不会亲领了筱池去常武院,就搁常武院外头亭轩里,听别处丫头打听来的动静已足够。”
“敏思姐——”
玉髓软磨硬泡。
敏思仍未松口,“不成,三爷就快回了,翡翠又病着,你还要当值。”
玉髓不死心,“我就去片刻,速速便回,定误不了当值。”
敏思瞪她,好歹三爷身边的一等大丫鬟,这般拉扯着央求她,让底下人瞧见,像甚么样子。
玉髓忙肃容敛神,却仍急切地朝敏思眨了眨眼。
敏思让她央磨得没法,瞧过天色,“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你必要回来。”
玉髓一下欢喜,“知道了。敏思姐放心,我机灵着呢,绝不会给咱秋水院招惹麻烦。”她领着筱池,提了裙就走。
夕阳晖光从西面游廊斜斜射下,正在玉髓去常武院的当口,赵寰回了秋水院。
敏思领着良湘笑迎上前,福身见礼,“三爷。”
赵寰一见敏思便柔和下眉目,示意敏思跟进寝屋。
敏思忙捧来早早备下的干净常服,替他换下那身墨青金线外袍,“这件袍子放在思园,三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