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有了些推度。
瞧来,他院动手脚的概率不大,秋水院内中纷争倒八九不离十了。
她扪心自问,无有对不住红玉之处,本也是一家人牙行出来的,既然一同被买进王府,也算她俩有缘,何况还同在秋水院伺候着三爷。
敏思暗自思量,若仅仅……为三爷近来多留了她在屋,多叫着她近身侍奉,也未免太过心窄。
这会,敏思只盼着那布人娃娃……谁都好,自己亦无妨,只要别是赵寰。
她屈膝跪下,朝暖榻上看去一眼,“奴婢叩见三爷。”伏下身额头贴地,行了大礼。
见着她,赵寰瞳眸中略略褪了寒色,重新将沉香珠子拿在手上,拇指捻过几颗,掩着眸中的担心。
严嬷嬷呈上搜着的布人娃娃,“三爷……确在敏思屋中搜着。”
赵寰将布娃娃拿起审视了番,见布娃娃背后果附了他的生辰八字。
“把炉子挪过来。”
“三爷!”红玉应声抬头,激动的朝前膝行了两步,指着敏思,“她心怀邪念,受了主子大恩不思,竟生出如此谋害之心,其心可诛,罪该当死!眼下证据确凿,纵她巧言狡辩也难抵事实,三爷……三爷定要明断啊!”
“三爷。”敏思亦跪行一步,“此物在奴婢屋中搜着不假,但却不代表是奴婢所为。奴婢深知身受王爷王妃和您的大恩,感怀不及,又怎会生出此等毒心,做出此等犯上之举?恳请三爷着人详查。”
“分明是你所为,我亲眼目睹过还能有假?若不然,又如何知你心毒面目,知你藏了此物在屋中?!”事已至此,红玉没了退路,势必须将此事扣在敏思身上,或才能有一线生机。
“你既早就目睹,缘何今个夜里才向三爷告发?”敏思将话问回去。
“我……”红玉狠狠掐着手心,“若非你在熏香中动了手脚,仅你掌院的威风……三爷,若非出了先前一事,奴婢也不敢说出来,断不敢得罪掌院的……”红玉声泪俱下。
先前一事……先前发生了何事?熏香、打翻的香炉……敏思倏地望向赵寰。
红玉接着道:“这般歹毒之心又动着这样手脚,若不是突然害病,乱了计划,命着奴婢替她顶补上夜差事,可以想见,她定是要借媚上惑主……是了,上晌还好端端的,又怎么会突然害病?定是她发现了甚,想借此除去……三爷,求三爷做主!”
红玉将两桩事合在一处,俱将脏水泼在了敏思身上。言语间断断合合,故意留着空白勾人猜想。
毋需明言,仅熏香、媚上惑主以及地上打翻的小香炉,内屋门外站着的几人,已俱猜测到先前究竟发生甚么事了。
“你……!”玉髓进内,对着赵寰跪下,“回三爷,奴婢有事回禀。”
“说。”赵寰掠一眼红玉,眸色森冷。
“红玉所言奴婢分毫不知,但奴婢瞧见,红玉与厨下周娘子及水月来往密切,前些时日亦言说过掌院坏话,奴婢听得真真的。”玉髓自然深信敏思,加上红玉近来的不快和反常,眼下说话句句泼着脏水,势要置敏思死地的架势,她瞧不惯。
“还有,奴婢见过一回,红玉放着差事没做完,且称着身子不适,但在奴婢回屋碰上时,她正好走下掌院屋前的台阶,奴婢亦瞧得真真的。试问,一个住在西廊房的人,既回屋歇息,却如何从东廊房过去?”玉髓说得明白,并未藏着掖着,“今夜这样大事,还请主子莫信一面之词。”
“你胡说!”红玉恨恨盯着玉髓,“三爷,玉髓向来和敏思亲近,自然帮着她说话。”
“住口。”赵寰斥道。
严嬷嬷肃神听了一阵,观着眼下架势,跪下道:“三爷,玉髓所言有理,今夜这样大事该当详查。”
内屋门口还站着翡翠和严嬷嬷带着搜屋的俩丫鬟。俩丫鬟非是近身侍候的,自不敢多言,只垂首静候在门外。
近来,翡翠虽如红玉一般对敏思也心有些不快,但她拎得清分寸。既然这样大事,打初初便没有太过声张,那布人娃娃,亦是严嬷嬷用手帕紧掩着带回主子跟前的,她瞧了出来,三爷分明在护着敏思。
她进内跪下,道:“周娘子和水月苛责厨下丫头,受了掌院惩戒又被贬做了粗使,想来,对掌院该存着怨怼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