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林宴的消息传出,朝野哗然。
韩越毫不意外,他知道,公主择婿的消息传到民间,亦会吵得沸沸扬扬。
让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蔺家。
先皇后蔺氏丧期尚不足半年,宫中便如此大张旗鼓为长公主择婿,实为不妥,蔺家族人自然会十分不满。
但却在礼部听闻,蔺太宰孤身前往求见了陛下,在殿内密谈一个时辰后,他面无异色告退还了家。
蔺家怜惜先皇后,但更看重自家的门楣。
韩越不由叹了气,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位不愿入宫选秀的张家小姐。
高门秀女,无非是两条出路,要么入宫伴驾,要么赐婚于王爵之家。而那张家小姐的性子,这两条路,都不适合。
韩越私心里觉得,论门第,张凌与那严家公子严宁光堪称绝配。只可惜,严张两家,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皆貌合神离,即便严家先开了口,张家也是万万不情愿的。
朝中私下里皆传言,秦大学士有意与严家攀亲,想必张家如今更是坐立难安。
姚安停稳了马车,伸手扶韩越下车。
姚福满脸兴奋跑出院门,“少爷,有客来访!”
韩越差点没崴了脚,如临大敌,“什么人?!”
张霖已经用过了第二盏茶水。
他自站在韩家门外之时,便心中感慨,堂堂状元及第,如今竟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被请入堂屋之时,环顾了这屋内陈设,桌案陈旧,窗帷落尘,连书桌之上的笔墨纸砚亦皆为寻常物。询问了家丁才知,这里除了偶尔前来帮忙的厨娘之外,竟无女使打理。
张霖实在想不出这是什么样的日子。
若自家妹妹真的嫁了他,怕是不好过啊。
姚福却很是热情,站在旁侧一再劝他稍候。
张霖本以为,这个时辰来访,定然会被主人家留下吃饭。不过看如今的景象,自己还是早些还家得好。
随行的小厮将带来的拜礼一一摆放齐整,暗暗撇了几次嘴。
若不是姚福在场,他定是要与自家公子唠叨几句。
韩越本以为是宫中内侍来访,当听闻是张府二公子来此,他恨不得立刻回到马车里,随便去哪躲躲都好。
可姚福第一次见到有人衣着华贵,又携带这么多礼品前来拜会,兴奋不已,忙拉了主人去见客。
“下官失礼,今日路上耽搁了时辰,让公子久等了。”
韩越摘下官帽交给姚福,忙与张霖见礼寒暄。
“大人有礼,学生冒昧前来拜会,等上一等也是应该的。”张霖回礼。
“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何要事?”韩越请他同坐。
“大人莫要多想,我今日前来,是因为我大哥他自江南返京述职,带回了许多江南特产,家母她想起,大人的家乡也在江南之地,便让我带了一些过来送于大人。”
“竟是大公子回来了,想必定然要在家中过个团圆年了。”韩越曾听闻过张家的长子张溯,可谓是朝中少有的栋梁之材,数年前孤身前往江南之地整顿吏治盐政,令人心生景仰。
“父亲也是求了陛下,才得到恩准,允他在家中过年。”张霖微然一笑。
“大公子才智过人,身兼数职,江南府确是一日也离他不得。”韩越感慨。
哪像自己这样的闲人,临近年节,也只有打理一下祭祀的事物。
“母亲不忍大哥如此劳累,几次劝说父亲求陛下开恩,允大哥回京。昨日见到大哥,观他神色疲倦,我与小妹也很是挂怀。”
“大公子为国为民,乃我辈臣子楷模。”韩越亦是微微叹息。
“今日前来,在下也是受大哥所托,大哥他早就听闻韩大人文采斐然,只因在外为官,一直未能与大人结识。所以,明日大哥会在摘星楼设宴,还请大人前往一叙。”
“大公子相邀,在下自是荣幸之至。”
话已至此,韩越无法推诿。
“那便明日酉时,在下与兄长恭候大驾。”
“公子客气了。”
韩越虽然也提出了留客人吃饭,但张霖打定了主意拒绝。
既然已经约好了明日,韩越也没有多加挽留,亲自送他出门离开。
小厮摆好了车凳,静待自家公子。
张霖在马车前又回了头。
“学生多嘴,请大人见谅。今日来此,见大人的住所如此简陋,在下家中在这附近坊间还有一处私宅,如果大人不介意……”
“公子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下官俸禄微薄,精舍美宅实在消受不起。”韩越忙推辞。
“那……学生告辞了。”
待马车远去,姚福在侧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位公子没有留下用膳,前些日子少爷你一直打点那些宫人,花了不少银子,咱们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