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钱(1 / 3)

离元宵节仅有三天,为着云天晓的“烟火大会”,工坊里忙的像织布的梭子,人人头上都冒着雪白的热气。原本三班倒也成了两班,总算是在节前如期做出来了。

阮唐带人抬进银箱,码放在会客厅堂中,将最上的一箱打开,耀眼的银光,被满屋里漆黑的陈设映得光彩夺目。阮唐恭敬行礼道,“这是王爷买烟火的款子,请掌柜验收。”

“他是要花钱买?”严凝吃惊地微微张口,“自己花钱买自家店里的东西?”

“王爷向来公私分明,”阮唐唇边勾起一抹轻笑,正色道,“请问掌柜,货在哪里。”

红衣石榴裙的佳纾抱着孩子,跟在严凝身后,轻轻咬耳朵,“这个小哥还是挺气派的。”严凝给了她一肘子,“瞎说什么呢,快去让她们把做好的抬出来。”

云天晓所策划的烟火大会,在青阳和京城两地举行。从黄昏日落算起,燃放烟花直到打更。虽然赶在节前弄出了防伪,销量却一直不见起色,严凝也就半推半就地接了他的单子。

一捆捆的各色烟花被抬上阮唐所带来的牛车,垒起小山,随着车夫响亮的‘驾’,车轮‘咯吱咯吱’地载着姑娘们连日来的辛苦驶出院子。

“按照先前说好的,”阮唐拎着交接的簿子,笔尖饱蘸朱砂,边划边讲,“我此番来,仅为带京城用的分量走,青阳城内的送货,就麻烦掌柜了。”

严凝接过簿子和笔花押,连连点头称是。

满是女人的花炮坊居然有男人?云天晓剑眉紧蹙,端坐在华盖的阴影中,脸上疑云大作。视线黏在忙碌的万更山身上,无论他是在码放烟花,还是在嘱咐手下。

明明始终没有看向云天晓,却在云天晓看来,分外扎眼。满是女人,只有一个男人的地方,云天晓最熟悉不过。那里的每个女人,都属于这个男人。

可这花炮坊是严凝的,这个男人显然是得了严凝的准许才留在花炮坊的。那他是做什么的?为甚以男人之身,混迹在其中?他是谁的男人?

作为花炮坊唯一的男人,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抓起茶盏猛喝了一口,茶汤苦涩。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熊熊的嫉妒之焰。在心里暗自和这个竹布单衫的男人比较起来。

他有什么好?云天晓不甘心地想。论身形气度,自己都远胜,才智地位,更是万更山难以企及。严凝看上他什么了?难道是两人都是市井出身,才惺惺相惜。

撂下茶盏,两只贴在人中处,撑着头脸细细思索。如若他真的是严凝的男人,那也该分个先来后到,就算严凝真的爱上他,大不了强行带走严凝,关起来,直到她忘了这人。

或者,手心掩住了云天晓唇边那抹冷笑,杀了他。

等阮唐回来,得令他仔细查明这个男人的底细。

火梨花,落地桃,好似骊珠倒挂水晶帘箔。紧吐莲,慢焰翠,灿烂争开十段锦,氤氲笼罩万堆霞。严凝拿出压箱底的功夫,惊艳了两城百姓。

路人驻足侧目,继而呼朋唤友,奔走相告。琼盏玉台,端的旋转得好看。银蛾金弹,施逞巧妙难移。散落的漫天烟火,如流星坠雨。

上元节正是男女相约的时日,于烟火璀璨中,凝望心仪的侧脸,如梦似幻。

这边焰火还未散尽,花炮坊已经收到了不少的散单,订货排期到了五月。严凝拖了张交椅坐在院子里,遥望着一朵接一朵炸开的烟花。

喜忧参半。

喜的自然是,经此番热闹后,这波假货对花炮坊的劫难,横竖算是度过去了,

忧的是,这其中云天晓出力最多,倘若他据此要求常驻花炮坊,严凝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云天晓的宠爱向来如同滔滔奔涌的江水,侵袭严凝这叶扁舟。

总是让严凝被裹挟的无处可逃,可随波逐流必定死路一条。严凝心里清楚,他找上自己,无非是他需要一个王妃,而自己正好合适。

对严凝这种自己能养活自己的自由鸟,怎会甘心被锁成生死不能自主的笼中雀?

得想个办法赶走他,严凝喃喃自语道,最后一朵升空的焰火,熄灭了。

“王爷,”阮唐翻身跃下枣红马,“京城事务已安排妥当,听说您找我?”又从马头褡裢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捧给云天晓,“这是方才门房给我的,要我捎带给王爷。”

“你做的很好,”云天晓微微颔首,接过信,信封上熟悉的字体让他惊喜不已,按捺住砰砰地心跳,慢条斯理地说,“叫你来,是想让你帮我查个人。”

“请王爷交待。”阮唐‘扑通’单膝跪地,拱手过顶。

“应该是叫万更山,这个名字,人是韩氏花炮坊里的。”云天晓拆开信封,修长的两指夹住信笺,猛地一抖,信笺展开,“去弄清楚这人的底细,还有,他在花炮坊里做什么。”

阮唐依言告退。

信笺是淡淡红色的浣花薛涛笺,颇有女儿气息。是封邀请函,请云天晓到坊中小叙,以表答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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