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烛眼中杀意凝成实质，异色的眼睛变成冷血动物的竖瞳，银色的妖纹蔓延至额头生出双角，侧脸覆盖晶莹的鳞片，修长的手指化为利爪，银白的巨龙带着肃杀与雷电，凶狠地扑上去撕咬。
曲灵将四魂之玉运用到极致，这幅身体还是有些好处的，尖锐的冰锥凝结，化为漫天箭雨，毫不留情地落下。
光球与冰锥交锋，冰晶与雷电，碰撞出如梦似幻的色彩。
明烛在这个不该走神的时刻，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过去。
幼时父亲经常偷偷带她们出去玩，虽然她和南星是一个身体，但是父母会准备两份礼物。他还会对坐在肩上的女儿说：“南星啊，让明烛也出来玩会呀。”
明烛和南星一样，对外界没见过的事物感到新奇，她知道南星还没玩够，父亲又笑着说：“你们是姐妹，以后终归是要相互扶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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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北国后，她在雪理那里捡回了一条命。雪理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可神使并不好当。有些神明骄傲自大，只把神使当作奴隶；而做了神使的妖怪，也会被其他妖怪排挤。
明烛在深坑里，头上是不是落下枯叶和尘土，洞口传来嘻哈嘲笑的声音。
一团幽蓝的火焰从远处精准落下，烧着了不少妖怪的尾巴。
“狐妖来了，快跑！”
欺负她的小妖怪露出惧怕的表情，顷刻跑了个干净。
修长的身影轻盈地落到她身边，来人头上两个尖尖的耳朵，一身浅青色单衣，外罩紫红色的羽织，周身燃烧的幽蓝狐火照亮他一头柔顺的银发。
“真是狼狈啊，小鬼。”坑中腐朽的气味，让他嫌弃的用小扇子遮住鼻子。
“咳咳……你是……”她记得这是御影神社的神使，一只名叫巴卫的狐妖。
他，很强。
“我可不是来帮你的，是这群家伙叽叽喳喳的吵死了。”巴卫提着她的衣领跳出深坑，狐火将深坑烧灼掩埋，他将明烛带回琉璃神社，“打不过？”
要知道他刚来到时候，直接用狐火把山烧了，从此一战成名，没有妖怪再敢触他霉头，虽然结局是被御影按头种了十年树。
明烛嘴一瘪，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打得过，只是她怕给雪理添麻烦。
“这么弱怎么保护神明？”巴卫用扇子敲她头，想起御影的嘱托，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不如我来训练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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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人类少年在岸边看她拍鱼，睁大眼睛说：“妖怪大人好厉害！”
少年哭丧着脸，用手里漂亮的匕首扒出一张破破烂烂的兽皮。
她也记得巫女温暖的体温，试图摸她鳞片被她用尾巴挡住，气呼呼的表情。
粘在身边的枫，和夜深时，独自对镜抹胭脂的桔梗。
还有被冰锥抵住喉咙，披着狒狒皮的妖怪，他说：“我叫奈落。”
他说：“我与鬼蜘蛛是完全不同的。”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独自纠结。
明烛不懂他在介意什么，妖生漫长，那个少年只是她遇见的一个人类，仅此而已。
奈落真的很会伪装。明烛从完全不信任，到信任，到反正是尸体一具，就算吃掉她也没关系。
她的一生也算遇见了很多好人。父母，姐妹，老师，朋友，如果这是终点的话，就这样结束也没关系。
可是她没有死。
不是强大的亲辈，也不是老师朋友，偏偏是这个相处不久的，由众多妖怪的组合、弱小不堪的半妖救了她。
为什么？
明烛从恢复记忆就在想这个问题，从妖怪的角度来看，吞噬她是最优解，可以避免后续一系列麻烦，可是奈落选择保留她的意识，还给她换了个身份。
奈落说是因为鬼蜘蛛之心。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笃定，他费尽心思在白灵山抛弃心脏，也是因为不想被人类之心左右情感。
明烛好像触到了一层模糊的边界，每个生物生来就可以感受到他人的心意，恶意和善意都是可以察觉的，或许是一句不经意的话，或许是一个下意识地动作。
奈落做事心口不一，可是他自己无知无觉。他察觉不到自己的真心，因为他一直在排斥，在否认。
他将自己藏在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只有踏入其中才能看清水底。有些人畏惧水中吃人的怪物，那怪物不吃她，却也不让她看清水下。
其实水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纠结拧巴的怪物。
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已经分不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可就算是这样，那也是她和奈落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一个假借她躯壳的家伙来指手画脚！
明烛一个摆尾将曲灵拍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曲灵身躯破碎，暗红的血涓涓流出，一动不动，呼吸几不可闻。
“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