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拂地,月明星稀,冬月天气渐寒,又要添厚衣了。
算来姬发已经走了一个多月,此间没有他的任何信息,我都不知他现在如何,每天只得干着急。
“良人,王后娘娘和姒良娣来了。”,嬷嬷进来禀,我闻声起身,见姜娘娘身后还跟了一位御医。
这些日子过得平淡,孕期虽然苦,但得姜娘娘照顾,总是没遇到什么麻烦。
姜娘娘见我起身缓慢,与姒韶打趣道:“韶儿,瞧瞧她如今,真成胖妇人了。”
我身子沉,姜娘娘和姒韶就来扶着我坐去正殿。“御医,来给她瞧瞧脉。”
来瞧脉的老御医是姜娘娘最信任的医官,叫他为我看姜娘娘自是放心的,御医手搭上我的脉,回头看向娘娘,只缓缓道:“良人脉象平稳,请娘娘放心。”,姜娘娘满意点头,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让御医下去领赏。
我翘着二郎腿倚在墩上,吃着姜娘娘送来的果子,还不忘往姒韶手里塞上几颗,姜娘娘见我这般,笑道:“我还真是等不及你这孩儿出来,看看你是如何带他的,瞧瞧你,行为举止生像个男儿。”
我干脆躺在姜娘娘腿上撒起娇来:“娘娘不帮我带他吗?若婠儿自己带,那可要累死了。”
姒韶一直不语我们沟通,姜娘娘手拂在我头上,和蔼笑道:“韶儿有心事呢。”,这婆媳关系,换到哪个时代,都令人羡慕,我不禁感叹。
我闭眼想了想,抬头朝姒韶方向道:“姒良娣,是想念太子殿下了吧?”,姒韶红着脸偷笑,继续绣着手中孩儿的小衣裳,阿彩解释说,这是孩儿前三月必须要用的,必须多备些出来,我呆呆的看着她一点一点把衣裳绣好,大赞她手艺精湛。
姜娘娘说,大王率质子旅,已经驻扎在冀州附近了,只等熟悉好周围情况,就要与冀州一战。
我猛地起身:“那,那,这么冷的天,他们可穿得暖?”,姜娘娘知道我的意思,安抚我道:“姬发比其他质子身板小些,他的冬衣,我特叮嘱了要更厚些。”,娘娘拍拍我的手:“你呀,就安心养胎吧。”
确实能安心了,听他们所说的意思,光是皮料都带了好几箱子,其他质子我也见过,确是比姬发看着更壮实些,姬发与太子交好,姜娘娘这边也更照顾些。现在我惟愿他们早日凯旋而归,待我生产那日,姬发能陪在我身边。
只可怜那苏全孝,与我有一面之缘的冀州质子,还曾在槿康坊帮我解围。他父亲谋反,扬言永不朝商,因此得罪了大商,大王他们此行就是为了新仇旧恨一起算清,取了苏护的项上人头才算结了。总归是帮助过我,便自然心生感激,如今他要死了,再次觉得这古代人命如草芥。
这就是商朝,这就是朝歌。
也难怪阿母不愿我嫁到此处来,处处小心也就罢了,家中若有人有旁的心思,也干系自己儿女的性命,太子妃就是这样死的,如今苏全孝,也要死了。
姬发离开朝歌的第二个月,我收到了他给我写的家书。他相思道尽,倒是不提一句行军之苦,我只能心中默默祈祷他此行平安无事。信读到末了,肚里的小混蛋开始调皮,踢起我的肚子。我不服气,自顾自的与他说着:“你这孩子,见你父亲不在家,欺负我是不是?等你出生后看为娘的怎么收拾你!”,嬷嬷和春香倒是谨慎得很,虽和我一同笑着,但不知什么时候嬷嬷给春香使了眼神,一个没注意,御医就被请来了。
诊脉,检查,一通操作下来后确认无事,嬷嬷这才放心,送走御医后,又给阿母写了家书送去,报着我孕中的情况。
我唤来春香,问道:“若我写信给姬发,他可收得到?”,春香咬着手指抬头思考,而后摇摇头:“春香也不确定,我去问问守卫大哥。”
因为我实在是想念姬发。
可春香却迟不回来,殿内到门口并非太远,且就问这么一个问题,总该回来了的,我觉得奇怪,纳闷了好半天后,撑着腰起身,往门外挪去。
“此事定不能让良人知道呀!”
“我进不到内院,只要春香姑娘你嘴巴严,良人定不会知道的。”
什么事情我不能知道呢?我疑惑此话,站在一旁听着。
“就是路上遇刺,殿下为了保护大王,被冷箭伤了,途中医女与大部队走失了,耽误了医治,三天了,现下人还未醒呢。”
“那就没带旁的医师了?”
“是那医女带着一队的医师,风雪中全走散了,这才误了殿下医治。”
春香听罢语结,我站在原地面容发沉,片刻,觉得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倒在地上,腹部剧痛,艰难唤着春香。
春香闻声跑来我身边,见我倒地被吓得不轻,忙唤来三五宫人,又自责自己没发现我来了许久,被我听到了,恐动了胎气,宫人与守卫一起欲将我扶起,可我双腿发软,如何都借不上力。
我在疼痛中沉沉晕去,再次睁眼,姜娘娘正斥责我宫中一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