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的人还在继续，子衿在一旁看着公主一杯一杯地灌着。
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劝公主莫要再喝。
可公主似醉非醉，也未曾再胡言乱语些什么。
子衿生怕惹了她落得个文顷的下场。
只能不断地为公主的碗里添着她爱吃的菜肴，期望她吃多些菜便能少喝些酒。
齐斯欢倒是偶尔夹上几筷...就着酒。
就在齐斯欢一个错手，扑空了酒杯，再要试图去拿时。
一只手伸出来，先她一步拿走了她的酒杯。
齐斯欢顺着那只修长的手，慢吞吞地将眼睛挪到它主人的脸上。
若玖正冷着张脸，也在看着她。
齐斯欢嗤笑出声：“怎么？终于想要与我饮一杯了？”
若玖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喝完这杯公主今日便尽兴了？”
子衿在一旁心情复杂地掐手指。
既有前排食瓜的激动心情，也着实替若玖捏了把汗。
毕竟鲜少有人敢这么对公主讲话。
齐斯欢眉眼弯弯，似有醉态：“那便要看本公主心情了。”
若玖拿起酒壶斟了一杯，一饮而下。
他低头看着她，等一个答案。
却见她看向了他手中的酒杯，指尖抚过那被美酒浸润过的嫣红唇瓣，而后看着他似笑非笑：“玖护卫既与我月下共饮，怎会不尽兴？”
顿时，若玖便觉得唇上被热焰燃过，本当是沁凉的酒杯握在手里，也恍若炙热的熔炉。
*
宴席散后，齐斯欢悠悠地晃去了府内温泉池。
侍女们将一应物什备齐后，便通通被她赶去就寝。
偌大的温泉池里，白烟袅袅，齐斯欢一脚踏了进去。
池水氤氲，上面浸满了她最是喜爱的红刺槐。
鲜红的花瓣随着活水的流动，在雪白色的肌肤上吻罢又退离。
齐斯欢一手撑着头，倚在浴池边缘假寐。
躺够了，便随意唤道：“来人。”
屋外一人的声音清冷，隔着门帘传来：“公主有何吩咐？”
齐斯欢勾唇：“我的木盆飘远了，帮我捞回来。”
“...”
一片静默后，若玖试图与公主讲道理：“我去唤侍女来帮公主。”
“她们都已去寝屋歇了，玖护卫是想夜闯女子闺阁吗？”
“总有夜里当值的。”
“那你去罢。”
*
齐斯欢便百无聊赖地撩拨起了水花。
不过盏茶功夫，便等回了若玖。
即使他的眼睛上蒙了布，齐斯欢也将那黑如锅底的脸色瞧得分明。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玖护卫，我的侍女呢？”
若玖冷声：“公主何必明知故问？”
整个府里的侍女见了他跟见了恶鬼似的。
随便抓上一个，还未开口，便开始疯狂求饶：“求求玖大人饶了我罢！来世奴婢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您放了奴婢！”只差跪下来给他磕头了。
若玖：“...”他还什么都没说。
齐斯欢也不计较，她饶有兴致地问：“你这般，要如何帮我取来木盆？”
“请公主告知属下，木盆的大致方位。”被布条遮去眼睛的若玖未减半分颜色，反倒于这蒸腾的雾气中，似遗落在仙境中却孑然独立的黑色鸢尾。
“让我看看啊。”齐斯欢正赏着若玖悦目，很是不着急地胡乱指挥着若玖在池边捞来捞去。
若玖倒是好脾气，瞎子般地捞了半天的池水与空气，一声未吭。
齐斯欢透过雾气看见他乌黑布条下紧抿着的薄唇，心中很是畅快。
这厢玩够了，她便随意取了几瓣刺槐，以指尖射出。
若玖耳尖一动，转瞬便闪身躲过。
只是这一躲，便正中了齐斯欢的下怀。
若玖着了池边那早就等着他的水洼的道。
他试图稳住身形，可齐斯欢怎会如他意。
指尖再次弹射出几枚花瓣，打在身上不是很疼，却是让若玖遂了她的意。
狠狠地砸落在温泉池里。
池面荡起了水花，刺槐花四散着逃离。
他有些狼狈地浮出水面，手本能地便要去摘遮挡在眼前的布料。
但只离一寸，便生生顿住。
可有一只手，延续了他的动作，帮他得见光明。
若玖顿时便僵在了原地。
齐斯欢近在咫尺。
他甚至看见她上卷的羽睫，根根分明。
那双桃花眼正满带着戏谑笑意，朝他望来。
他猛地想要往后退，却发现他早已退无可退。